第三卷 意亂情迷
八、一群美人計
「不只是我會引起些動靜，李老闆你到這裏一樣會有人注意的。」於藍抽出份文件扔到祝童眼前；「周嬸是個心腸很軟的好人，這是她的意思。」
如果晚上看老騙子真可憐，只要說句軟話，祝童決定給他一百萬，讓師父帶著周嬸和祝眉找個地方隱居，安生過個晚年好了，也算弟子對師父的一片孝心。
「周嬸住在威海，祝眉在那裡上學；董事長也住在那裡。」於藍抬腕看一眼精巧的鑽表；「他正在趕過來，我下三點給他的電話，應該很快就到了；這裏雖然有比以前繁華了許多，你的出現還是很顯眼的。」
於藍看一眼號碼，沒去接；一會兒，高根鞋的滴答正傳來，漂亮的前台小姐敲門進來。
「作為總經理和您的代理人，我應該為李老闆介紹一下公司如今的情況。」於藍把香煙按滅，站起來轉過大班台，走到一張規劃圖前。
祝童等門關上后，笑道：「于總架子不小，連父母官的電話也不接。」
封面上寫著望海樓賓館管理人員名單，祝童翻看一邊，臉色很不自然。
應該是他們的總經理臉上的紅暈的緣故吧？祝童從背後打量著於藍，腰肢搖曳，緊身短裙包裹著圓潤的臀部；黑髮捲曲披散，肩部比記憶中寬了一些。
「對陳鎮長說我有客人，回頭給他電話。」於藍神色安然，旋轉著手裡的簽字筆。
「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有四個股東，李宰豪先生佔有30%的股份，董事長佔有30%的股份，周嬸佔有30%的股份，我佔有10%的股份。」於藍輕啟柔唇，徐徐吐出一縷煙霧；「另外，我還是李宰豪先生的全權代表。」
祝童心裏計算著這一串數字，閃過不祥的預感，於藍後面的話證實了他的懷疑。
走廊里，不斷有職員進出，向於藍問好后，看向祝童的眼光里都包含探詢的味道。
甚至有一次，老騙子要求他在三個月內弄到一百萬；對，就是三年前。
於藍嫣然一笑，祝童似乎又看到了九年前的女孩，為了能逗她一笑，他曾經扎進很深的海灣里摸漂亮的貝殼。
陳鎮長八成在追於藍，對於這樣的事祝童可不想發表任何意見，他如今一心惦記著葉兒，於藍對於他已經是過去式了。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混江湖的老騙子安穩的土財主不做，想做什麼房地產大亨，錢真的很好賺嗎？鳥大了自然有大林子，這句貴族用的套話不適合你！祝童
是老騙子勸他說：「人家是北京的大學生，你呢？別忘了你是江湖混子，即使咱們現在的身份是真的，她也不會真愛上你這個鄉下窮小子。」
祝童看著於藍的側影，張幾次口也說不出話來，這個五年前幸福的新娘，應該生活在千里之外的北京。
望海樓賓館現在的總經理，是曾經使他受處分的前任鎮長的女兒，財務部、後勤部、餐飲部到前台，到處都有他過去情人的身影。
成長的歲月里，每人都會有許多第一次，最難忘還是懵懂春情的初次引發。
「于總，陳鎮長的電話，您接嗎？」
「我來的時候，望海樓賓館剛開始修建，董事長把一切都交給我；你住在那裡，漂亮嗎？」
「我？」祝童點著自己的鼻尖，不敢相信於藍的話；他滿打滿算不過四百來萬，怎麼能撐起這一億多的盤子？
周景蘭是他最後一個女友，她今年二十二歲？祝童想到於藍的眼力，對自己的所謂易容術一點信心也沒有了。
「你的意思是說……？」祝童皺起眉頭。
於藍回頭，明媚的雙眸里閃著光：「我那時問董事長，你會回來嗎？他說：一定會；所以我留下來了。」
祝童笑了，把於藍柔軟的身體攬在懷裡；職業經理人的職業用語，很合適也很委婉。
鑲嵌深色胡桃木板的牆上，懸挂著一排精心裝裱的像框，祝童一幅幅看去，都是些衣衫光鮮儀錶堂堂的官員摸樣的人在海邊別墅住宅區視察的瞬間；大多是於藍陪在他們中間，只有兩幅中出現個端莊的中年人。
「是啊，這世界變化的太快了。」於藍微笑著說。
於藍，祝童看向正凝視著自己的總經理；她怎麼辦？這個……她為什麼又回來？八成遇到不順心的事，女人的不順心多是在情感上；她只左手中指上帶枚鑽戒，款式？於藍離婚了，她回來是為尋找青春的記憶？或是……
於藍被祝童放肆的眼光掃描，臉微紅，卻挺了挺豐滿的胸脯。
事實上，九年前的那個夏天，在於藍離開后，祝童確實很低沉；雖然沒達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境界，也曾經常對著那塊礁石發獃；還搬進於藍住過的房間去。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退一步講，就是老騙子還有什麼江湖秘方，這筆錢從哪裡來？祝童知道老騙子的本事，那是
本來是個財大氣粗的大公司，遇到這樣的事，真夠她為難的。
那就是老騙子，祝童在相片中剝開老騙子的偽裝；不能不承認，他的易容術很高明，只那眼睛里隱約透出的狡頡之光，祝童太熟悉了。
同樣一句話，人心隔肚皮，意義大不一樣。
於藍優雅的一笑，坐下去，摸出只細長的女士煙：「可以嗎？」
等等，於藍剛才說正在爭取一項投資，聽意思，自己能決定這項投資。哼哼！八成又是在吹牛皮，是為安撫人心的緩兵之計；自己現在回來了，要錢沒有，要命也沒有，祝童還想儘快會到上海去見葉兒呢。
三年前？！祝童急速回憶著，三年前，老騙子三年前就回來了；也許他根本就沒真正離開這裏。
「不錯，我的意思是，由於我的判斷失誤，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面臨很大的困境；由於董事長的衝動，我們在月底前要準備三百萬付給學校。你回來就好了，我們正在爭取一項投資；已經簽定了合作意向。董事長等你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祝童知道，她有份安穩的工作，有個事業有成的丈夫，怎麼會在老騙子的房地產公司？
老騙子沒賣過假藥，不代表他能做出什麼好葯來；狗皮膏藥不錯，但是那東西是能批量生產的嗎？難道，他準備招一群小童工做學徒？那可是犯法的事，他也沒那麼多時間。培養一個能畫符的祝門弟子有多麼難，祝童自有體會；培養一群能畫符的人，簡直就是做夢。
於藍在提醒祝童：她只知道自己該知道的事，說該說的話；當然，也掙該掙的錢。
「不用了吧。」祝童心虛的推辭，他現在連回望海樓賓館的勇氣都沒有了。
自從祝童正式出道江湖后，老騙子的行蹤就很神秘；祝童一直以為他在海邊的賭場賭船上消磨時間，由於這次露底是因為自己；祝童對老騙子的任何要求都無條件遵守，特別是在金錢方面，老騙子借口為他保存，把所有的錢都收走了。
祝童能想象到於藍的壓力，本地的官員雖然不是很乾凈；但是老騙子的虎皮拉的夠大，想來牛皮吹得也不小，至於他的眼光，祝童雖然不是很贊同，但也是沒辦法的事。老騙子從來就不是個干實事
「於藍。」祝童摘下眼睛，鏡片的阻隔也成距離，他根本不相信這個女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房間里。
「到我辦公室坐坐？」於藍推開祝童，掩飾著臉上的緋紅髮出邀請。
小騙子在後悔，如果不是一時心軟，鬼迷心竅的想來給周嬸母女送點錢，怎麼會掉到這個陷阱里？
「好啊。」祝童架上眼鏡，跟著於藍走出會客室。
「陳鎮長今年三十一歲，未婚，山大經濟學碩士；」於藍盯著祝童；「你希望我接這個電話嗎？」
「我也不知道。」於藍把眼光從祝童身上移向窗外的海灘，目光里湧出複雜的情愫；「也許是因為這片沙灘。」
於藍，九年前遊盪到小鎮的失戀少女，讓祝童領略到瘋狂與思念的滋味。
祝童搖搖頭：「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是一家合法的公司，你是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合法的總經理。我，只是你的客人。」
祝童點點頭，以前，李宰豪這個名字是他的另一個化身，是真實合法的，老騙子知道。
也許，該給她一百萬；不過，於藍在這三年裡應該也掙了不少了。自己還要在上海買房子呢，那裡的房價可比這裏高的不是一點兩點。
「如果不是董事長攔著，這裏也會有幾位祝童的小情人。她們都不相信你被淹死了，多數至今未嫁，沒想到，你竟有那麼好的女人緣；我算了算，最大的二十七，最小二十二；這個小鎮上有你八位紅顏知己，如今在我們公司就有六位。怎麼樣，需要我打電話安排一頓晚餐，為李老闆接風嗎？我們的望海樓賓館里的海龍坊是這裏最好的餐廳。」
地球是圓的，半島的太陽比內陸沉淪的早許多。
「周嬸現在住在哪裡？」祝童拿定了主意，在於藍對面坐下；隔著大班台，坐的椅子也不樣，感覺自然也不同，竟有些仰視的感覺。只看表面，於藍確實是個堅強幹練的總經理的樣子，賣像不錯，人也漂亮；她今年應該是……恩，應該二十七歲？二十八歲？
但是，他是怎麼說服於藍的呢？不會把自己賣了吧？祝童感受著於藍眼光里的柔情，越發感覺到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他也許會說自己對於藍是多麼的刻骨銘心，念念不忘。
「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擁有良好的前景，海景小區的開發成功使我們得到了政府的支持和
於藍在北京一家商務公司做財務，在這個小地方經營一家准二星的賓館應該不是問題；但是他們的胃口太大了，如今牛皮面臨被吹破的危險。
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的辦公室絕對符合人們對一家大公司的猜想，黑色系高檔辦公家私營造出寬大、華麗、氣派的氛圍。
如果祝童承認自己有初戀的話，眼前的白領麗人應該就是他那時感情傾注的載體。
「三年前，我又來這裏散心，遇到董事長，他挽留我留下來，共同經營這片沙灘；我答應了，就這麼簡單。祝童，他們說你死了，我不相信，你不是個短命的人，我看過你游海，你怎麼死都可以，就是不可能被淹死。」
老騙子夠狠的，竟然對自己的徒弟用計，還是最兇險的美人計，一群美人計。
女人的心思不能猜，理論上兩人相差五歲；難道再次來這裏，她是想嫁給自己這個記憶中的海邊少年？
「是很漂亮。」祝童點點頭。「我能知道你的『董事長』是誰嗎？他如今在哪裡？」
於藍身前的大班台上有兩部電話，這時，紅色的那部響起來。
祝童掏出火機，走過去替於藍點上：「這裡是你的地盤。」
美目明亮，細長的柳葉眉，挺直秀氣的瓊鼻，略施粉黛，眼神中帶著少許驚訝和期盼。
「董事長說過，你早晚會回來的，這裡是你的根；但怎麼也沒想到，為這一天，我竟等了三年。」於藍的聲音中有抑制不住的驚喜，輕輕走到祝童身前揭下他的假鬍鬚；「董事長有的你照片，但現在的你更成熟，也更有男人味。」
「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擁有土地儲備五十三公頃，價值一億一千
窗外，夕陽漂浮在半山上，射向海洋的最後一縷霞光，似在藍色的巨毯上灑些金黃的流蘇。
「該不該接是你的私事，我無權干涉。」祝童坦然一笑，又點上支煙；「一個北京美人來到這裏，總會引起些動靜的，特別是這個美人還是位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
「世界變化太快了。」祝童感慨一句。
「董事長就是董事長，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是誰，你晚上就能見到他。祝童先生，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是一家合法的中韓合資公司，是本地的最大的一家公司；我作為望海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要維護公司的利益；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要遵守國家的法律。」
於藍說到這裏，目光里閃出淚光：「祝童，你如果再不回來，我也許就撐不下去了。」
奶奶的，他倒會享福。不過，祝童不能不佩服老騙子的手段高明，就憑他能把於藍留下來成為助手，還明知他的身份而甘心賣命，這份心計就不是自己能辦到的。
她，一身高檔職業裝，纖細的腳上是一雙純色長絲襪，短裙下，露出兩截光潔勻實的大腿。
「這應該是你的位置。」於藍在寬大的大班台後俏立，手臂扶在張同樣寬大的皮椅上。
「你的背影很特別，腰桿挺的比別人直，走路時頭向右偏；在我的婚禮上我就認出你了，也是從你離開時候的背影。」
「不錯，董事長說，只要你回來，一切都解決了。董事長說你在年底前一定會回來。」於藍抽出張淡蘭色面巾紙，在眼角沾沾；「祝童，當初是我提議董事長涉足房地產產業，這裡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早晚要開發的。本來一切都很好，我知道內陸都市居民的希望，只要房價合適，在海邊安度晚年是個不錯的選擇；這裏的政府官員不是很貪婪，他們也想把本地的經濟搞好。但是，國家的宏觀控制影響到我們的銀行貸款，媒體炒做的海難讓我們的房屋銷售困難。是我太天真了，如果不是周嬸安慰我……；我一直要求辭職，董事長說：你就是走，也要見祝童一面，等他回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