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流醉傳杯
六、百里（下）
祝童也只好喝下，傻傻的笑笑，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不合適的。
祝童在手術后就開始請假，全力準備研究生考試，幾乎整天徹夜不眠。
此刻，小騙子真希望永遠是永恆，只要能和懷裡的葉兒在一起。
上海的這個地方，隨處可見鮮花，特別是在醫院周圍，到處都是為探視病號的人服務的花店，讓祝童如何克制？
「是很吃驚。」祝童咬下舌尖，強迫自己冷靜；「沒想到，陳小姐有如此的出身，偏偏還到我那裡屈就；是不是太悶了？」
祝童也困，就是睡不著，把葉兒攬在懷裡，想要去吻葉兒，心裏竟感覺自己很骯髒。
怪不到老騙子不寫治字，原來真的如此麻煩。
騙子，實在是件很有風險很有壓力的職業啊；祝童不知道，自己對葉兒的欺騙究竟是對，還是錯；這場騙局，最終會如何收場；面對葉兒的純真，對於未來，他越來越沒信心了。
「吃驚嗎？」陳小姐為祝童斟上一杯白酒，自己也倒杯玫瑰紅，卻沒喝，把半盞透亮的水晶杯靠在粉嫩的腮下。
吳助理和鄭書榕奇怪的看向祝童，剛才的瞬間，趙永兵的狀態跳躍性回升，且沒有反覆；他目前的各項指標，根本就不像一個剛剛經歷過那麼大的手術的病人。
這裏的是完全的黑暗世界，祝童一點點摸索著前進，小心的一點聲響也不敢發出；他剛移動到大廳門口就停下來，能感覺到，周圍還有人。
等師叔說完了，祝童留下五萬元錢，把炒賣古印的事委託給祝成虎，道聲少陪就走了。
吳助理和鄭書榕在討論數據，沒注意到祝童做的小動作。
她們不是應該放寒假回家去了嗎？小騙子兩天考試時，進出海洋醫學院很隨意，就是建立在不會遇到秦渺的基礎上；此刻，身體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心裏卻「咯噔」一下。奇怪了，蝶神感覺到秦渺，更興奮了。
「太容易了。」
「我是為了經驗，李主任呢？不問了，來，為兩個傻子，乾杯。」
鬼門十三針針法當真神妙，這樣的定神針對人沒有害處，能使葉兒更深沉的熟睡；不過，小騙子還是心裡不安。
祝童表面傾聽，心裏卻沒太當真；他有鳳凰
趙永兵在第二天晚上清醒過來，祝童接到吳助理的電話趕過去，鄭書榕已經在病床前。
夜半人靜，地下室空間相對封閉，靜得掉根針都能嚇人一跳；如果還有一個人，豈非身法比剛才走的那個還要高明？
同時，祝童和葉兒走過的士，黃海走得快，已經站在祝童的雷諾前，今天他沒開車。
討厭的蝶神，忽忽煽動翅膀，在鼓動祝童去擁抱秦渺。
小東西，對每個和小騙子有肌膚之親的女人，都表現得特別的敏感。
因為是搞陰謀，註定是見不得人的，所以今夜他刻意避開秦可強；沒有高手保護，祝童不會笨到去做什麼英雄。
好在，祝童如今的輕身功夫當屬江湖頂尖一流，壓低聲線冷笑幾聲：「三位好興緻，請繼續，明天咱再來。」
「杯酒傾心，李主任的話很曖昧啊。」陳小姐輕笑著喝下酒，神色一暗：「別在意我哥哥的話，他是他，我是我。」
「秦渺，又跟他出去？小子，你也不照照鏡子，就憑你個開的士的，也想打我們渺渺的主意……」
江小魚手裡拿的是一串銀鏈，擊打牆壁的就是銀鏈頭部的銀魚。百里宵用的什麼，祝童沒看清楚，不過，他不是發出悶哼的人；剛才吃虧的是江小魚。
餘音未渺，陳小姐已經飲下杯中酒，腮邊泛起微微紅韻。
「是該慶祝。」黃海捶祝童一下，他知道，只要在海洋醫學院考，祝童是一定會過的。卻不會對葉兒說。
祝童對這個威脅才有點害怕，為兩人倒上酒：「謝謝陳小姐，佳人恩重，杯酒傾心。我一直當你是朋友。」
胖蛾子的使命已經完成，祝童要消除一切痕迹；就便宜趙永兵了。
「該如何涵養？」老騙子從來不寫治字，也不對弟子傳授那些，祝童聽說後果如此嚴重，當即虛心請教。
不在意才怪，田公子身邊的百里宵已經開始在意小騙子了，他不能不防範；與陳小姐保持一絲曖昧，半是為自保，半因她確實是個聰慧的人。
祝童的氣色不很好，祝黃仔細檢查完，擔憂的說：「以你的修為，一年能寫三次治
祝童能看出黃海與以前的不同，在酒店吃喝不用付賬，早有不知名的人暗中結過了；到KTV，老闆一樣不肯收錢，只說黃處來玩就是賞光。看來，黃海砸掉鼎燃星空后，名聲是出來了，誰也不敢得罪這個新興起莽公子，誰都怕他再鬧那麼一場。
就這麼自怨著，天就亮了。
「你以為呢？」祝童眼裡閃出點嘲弄；「陳小姐到海洋醫院，不也是在裝傻？」
初升的朝陽射進十七樓，在兩人身上披一層淺黃的光暈。
「嘀嘀！」一輛的士駛來，正停在秦渺身邊，祝童鬆口氣，司機是秦可強。
「怎麼？考的不好？」
祝童得道了自己需要的一切，運針刺進他的印堂穴。
「我羡慕她，嫉妒她，還要祝福她；瞧，我是不是很傻？」
所謂疑心生暗鬼，越是高手越知道天外有天，等他們明白過來，祝童已經在鼎燃星空幾公裡外偷笑了。
祝童聽到秦可強的聲音，感覺到秦渺嘆息一聲，乖乖坐進的士；祝童還能感覺到，秦渺隔著玻璃注視自己的眼神。
大廳里有幾個熟睡的工人，祝童回憶著圖紙上的結構，找到鼎燃星空的地下室，小心的模到最底層。
媽的，不止一個人。都是高手啊，祝童知道，他們一定也感覺到自己了，索性就亮出金針，不再刻意躲藏。
祝童低伏，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江小魚。
問題是，他剛才還喝下一斤多酒，沒什麼不對。
小騙子話音未落，人已經飄忽到地下室三層出口；跳出去前還故意哼一聲。
祝童爬起來，抱住葉兒，一刻迷茫一刻自責，臉上還要裝出微笑。
忽悠悠悠，又是幾天過去，王覺非希望的炒作真的沒起來，報紙上只發了個很小的簡訊，還是在健康資訊板塊，連主刀醫生的名字也沒提起，當然也就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午夜兩點，祝童穿一身黑衣，出現在鼎燃星空內。
「呼哧……呼哧……」趙永兵的呼吸急促起來，把目光定到祝童臉上。
陳小姐又舉起酒杯，碰一下又一口喝乾，眼裡的水色
這一段祝童已經很克制了，可是一看到鮮花還是抑制不住蝶神的慾望，非吞下去幾十塊錢的不可，飯量卻越來越小了。
只有五米了，祝童雖然沒帶眼鏡也沒看秦渺，卻能感覺到她的呼吸，那麼急促，那麼絕望。
祝童剛隱藏好，前方就響起拳腳接觸聲，有人吃虧了，暗哼一聲。他們都以為來的是對方的幫手，想到門口佔據有利位置。
幾句話，讓祝童有一次充滿鬥志，低頭尋找到那朵芳唇，貼上去。
眼鏡的近視不是一般的厲害，站在樓角路旁，只在對秦渺說著什麼，沒看到越走越近的祝童。
「李主任那麼精明，只怕早就想到了，我看你一點也不吃驚。」陳小姐抿一絲紅酒，搖曳著水晶杯，迷離的眼眸尋找杯中點點光影；「經過這一段的接觸，我看得出，李主任不是一般人；您可以為了蘇小姐甘於平淡，我佩服這樣有情有義的男子漢，為了你們的幸福，敬您一杯。」
地下室內的兩個人被小騙子高明的身法，飄忽迅捷的速度驚住，誰也不敢亂動；對他說的三個人，卻是半信半疑的。
蝶神與蛾子之間的聯繫建立起來，祝童感受到趙永兵思想的片段。經歷過這些事後，趙永兵對生命的渴望是那麼強烈，還有，他在懺悔，為以前的罪孽。
「不能。」祝童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事實上他一直感覺不好意思；一個大男人身上有淡淡的花香，怎麼想都不是件值得誇耀的事。
眼鏡對秦可強十分不滿，在的士外警告著。
還看到一個不太熟悉的身影：百里宵。
「快起來，要遲到了。」葉兒端著早點走進來；「考試完就別再想，該好好工作了。」
「傻子好，只怕李主任是在裝傻啊。你，能裝多久呢？」陳小姐又為兩人倒上酒。
周末，考試開始，祝童走出考場后，對迎接他的葉兒和黃海搖頭。
「我相信你的職業素養，相信你的能力，這杯我敬你。」
「李想，晤，你會一直愛我嗎？」
「他們為什麼要那樣對你？」祝童湊到趙永兵耳邊低聲問。
祝黃在鄉野呆的久了，上海灘會讓他明白，現在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
「上車吧，我今天休班，安妮小姐讓我來接你過去，是出
「有點，不全是，沒什麼。」祝童低下頭摘下眼鏡，哈口氣，裝模做樣的擦拭幾下。
「臭美。」葉兒挽住祝童的手臂，這幾天，他又瘦了；「一會兒接著朵花，怎麼出去慶祝一下。」
「噌啷。」金屬劃過堅硬的石壁，閃起一串火花，大廳李瞬間亮如白晝。
葉兒的手環上來，迎合著愛人的熱情。
夜更深，祝童驅車來到郊外小院，師叔祝黃帶著祝成虎已經到了。
秦渺和眼鏡站的地方，是到停車場的必經之路；冬季的上海氣溫陰冷，秦渺卻穿一身香奈兒秋季套裝，在寒風中勇敢的佇立，是祝童為她買的那套香奈兒。
走近了，只剩不到三十米。
祝童取出扎在她腦後的定神針，輕輕撫摸紓解周圍的穴位。
無他，沒證據啊。黃海可不能說：李想之所以能考上研究生，是兩個院長聯手操作的結果；葉兒一定不會相信的。
「一個月內，要平心靜氣安陽精神，最好閉關調養。當注意：不能接觸女色，不能食衝撞之物，不能飲酒，不能妄運內息與人爭鬥，不能……」祝黃說出一套修養之術，把小騙子聽得頭大如斗：那不是就是和尚們的戒律嗎？
「傻子好啊，傻子好。」祝童輕聲念叨著，在知道點內情的江湖人看來，自己豈不是也很傻？陳依頤能說他是為葉兒甘於平淡，從何而來？
「感覺怎麼樣？」祝童在他太陽穴附近扎一針，催動出自周東身上的胖蛾子。
距離春節不到十天，海洋醫學院的學生已經放假了，祝童和葉兒，黃海說笑著走向停車場，沒想到，在樓角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秦渺和眼鏡。
葉兒是敏感的，感覺到祝童行走的步伐有點生硬，轉頭關切的看著他：「是不是累了？」
慶祝的對象不只是祝童，黃海出院后一直家休息；今天任命剛下來，他離開刑偵總隊，調到市局緝毒處。經過各方面的協調、妥協，黃海果然陞官了，如今是緝毒處副處長，比以前升了一級。
近了，只有十多米的距離，祝童的心跳動的更厲害；難道，所有的努力要在此刻畫上句號？
趙永兵還不能說話，眨兩下眼。
圖紙上的地下室三層有兩部分，一道迴廊通向中央大廳，迴廊周圍有三個
葉兒在他懷裡享受一會兒溫存，探頭看著窗外，輕聲呢喃：「好美啊，李想，能永遠這樣多好，看著太陽升起，再看它落下，就這樣以天天過日子多好；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我啊，會很乖的；你如果覺得辛苦就別那麼拚命，不要很多錢，不要很大的房子，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
葉兒昨晚加班到很晚，一進門就困得兩眼發暈，洗也沒洗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早晨，竟還能保持工薪族的良好狀態，七點準時起床。
迷魂陣的效果不為真的騙人，只要讓人心存顧及就行了。
這個動作真夠誘惑的，醇酒美人相得益彰，這樣的環境中，面對這樣的美人，就是神仙也要心動。
這個夜晚，四個人玩得瘋狂，特別是朵花，在KTV里瘋狂K歌，一直混到午夜一點才回來。
清晨，祝童懶在床上不想起，抱著陰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回到紫金豪苑十七樓公寓，葉兒還在熟睡。
「小氣鬼。」陳小姐鬆開披肩，露出一段修長嫩白的脖頸；「不讓靠，今後你別想如以前那麼悠閑，醫院里好多人等著看信息中心的笑話呢。」
他們認出自己了嗎？祝童沒把握，他今天來的目的是實地看看這裏的布局，怕的是和圖紙上有出入；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小騙子才不會呆在如此危險的地方呢。
從各項生理指標看，趙永兵很有希望在三個月內痊癒出院；但祝童明白，那幾乎是妄想。
柳伊蘭正在對它進行裝修改造，鼎燃星空內黑黢黢一片，只有幾盞冷光燈在角落裡閃爍。
祝童判斷著，輕輕移動到角落，暗自默想氣字訣，把自己的呼吸調整到最輕微狀態。
「李主任，你身上的味道很好，用的什麼香水？我從來沒聞到過，能在你肩膀上靠一靠嗎？」
有人在尋找趙永兵隱匿的東西，是誰呢？
「你在隱藏著什麼秘密？」祝童繼續誘導趙永兵，語言是可以控制的，但思維卻不好控制；趙永兵雖然對祝童充滿戒備，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憶起自己隱藏的東西。這一切，一絲不漏的映照在蝶神的世界里。
兩隻酒杯輕觸，「叮！」一聲輕響。
管他呢，只要葉兒不在意，祝童就會拚命維護這段感情。
「放心吧，好好養病，別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