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蝶舞
四、鳳凰仙子（下）
「我知道，你放心，不會讓你為難。」蝶姨鎮定一些，望著車窗外的燈火輕輕道：「少年不羈別離枝，一生愧對蝴蝶蘭。於飛一直記得我，現在……他的變化大嗎？」
王向幀沒想到祝童會說起這個，愣一下，遲疑道：「李醫生的意思是……？」
祝童想的更多，這一段他正逐步拉近與王向幀的關係，如果朵花還是以前的狀態；祝童還可能把蝶姨的事一點點透給王向幀，如果朵花變成一個沒有隱私的公眾人物，情況就充滿了變數，王向幀會不會以自己的前途做賭注，認下朵花和蝶姨？
「於飛已經死了。」王向幀終於開口了，他似乎剛下了個決心；「李醫生，告訴你的朋友：於飛已經成為過去，希望她有更好的未來。」
四月的風暖暖的，別墅內還有工作人員在走動，花園的一角沉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她叫朵花，十八歲。真是個好姑娘。」王向幀低著頭自言自語；「十八歲……她十八歲了。」
「我這樣做也是沒辦法，到現在黃家也不讓我進門，不就是嫌我窮嗎？我要掙多多的錢，讓大家都知道，我朵花不用依靠黃海也能活的很好。」
「蝶姨，你要想明白，如果見了面，今後就沒有退路了。無論是福是禍，你們都只能承受。」祝童拿出手機：「我就要撥號了。」
「她的女兒也在上海，你知道，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在上海有多不容易；是她遇到了些麻煩事，所以才會著急的跑來。」祝童說話時沒看對方，說完后，感覺到王向幀
這輛車牌祝童認識，是陳依頤那輛寶馬，從車上下來的，是夏護士長。
遠遠的，又駛來一輛轎車，祝童暗叫不好。
「她是來尋找一個叫於飛的人，我想，您也許知道點什麼。」
一個月來，祝童只和蝶姨有過三次單獨交談的機會，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攤牌了。事關朵花和王向幀的未來，祝童擔負不起那麼大的責任。
朵花剛才的話，還縈繞在三個人耳邊，葉兒不好說什麼。黃海看一眼葉兒對朵花說：「你別亂說話，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知道。」
祝童嘆息一聲，撥通了王向幀的電話，這次是王向幀接的。
「蝶姨，你就是你，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只要記得兩點，我叫李想，我們是採藥時遇到的朋友；任何時候都不能對他透露我的身份。第二點尤其要注意：你是看到鳳凰城的那副對聯才找到上海的，你還記得那副對聯嗎？」祝童不放心的叮囑著。
「你是說，她的女兒在上海，十八歲，她的女兒是十八歲嗎？」
事情很明顯：朵花走紅網路后，黑白雙煞要掙錢必然把朵花帶入廣告娛樂圈，黃家本來就不接受朵花，更不會接受一個娛樂明星做兒媳。
「您現在可以上網去看看，這幾天出現了一個網路紅人，大家都叫她鳳凰仙子；她就是朵花。我在外面等十分鐘。」
朵花倔強的盯視著祝童：「祝大哥，你知道嗎？他們說一年內就能掙到幾百萬。」
「愛又怎麼樣？
通話結束，祝童與蝶姨走出蝶舞花香，坐上雷諾車。
「那好吧，我就叫您王老師？」祝童終於拿定主張，心情也鬆弛下來；這件事上，理虧的是對方又不是自己，該緊張的是王向幀。
「王老師，您還記得鳳凰城天王廟偏殿的那副對聯嗎？」
「你過來吧，一小時后，唔，十一點二十，我讓小於到門口接你。」
「我是李想，首長，有件事要麻煩您，您方便嗎？」
「他要是不出來呢？」蝶姨抓住祝童的手。
朵花被祝童叫到蘇杭人家的包房內，她滿不在乎的哼著小曲。
「你在車上等一會兒，我先進去。」祝童對蝶姨說一聲，下車隨小於走進別墅。
蝶姨一直在顫抖著，雙手緊緊扭在一起，嘴唇哆嗦著不停念叨：「我這樣去……你看我是不是很傻？」
「海哥，我是知道你對我好，但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你們都怕葉兒姐，她說句什麼話你們都很在意。只是，你們誰在意過我的想法？我是不如葉兒姐，沒有一份好工作，沒有葉兒姐溫柔，沒有她有教養，還要看人眼色生活。可是……我從小生活在山裡，這是我的錯嗎？好，就讓你們看看，朵花不是個只會吃閑飯的廢物。」
包房裡的空氣凝重而尷尬，祝童笑著讓葉兒坐在自己身邊，對黃海道：「黃海，朵花要出名了，可能已經出名了。她
祝童耐心的勸說著朵花，反覆講解其中的利弊；但是朵花就是聽不進去，一直噘著嘴不開口，最後實在是厭煩了，吼出一句：「大哥，你以為現在我們的關係就不危險？海哥真正的喜歡的不是我，他愛的是葉兒姐姐。」
說完，朵花含著眼淚起身跑了，黃海連忙追出去。
「等一等。」蝶姨捂著臉縮成一團，肩膀微微顫抖著，好久才抬起頭：「孩子是他的，他應該知道。」
王向幀看來興緻很好，拉著祝童到花架下的坐下，小於送上茶水后輕輕的退下。
糟糕！王向幀拒絕與蝶姨見面，也拒絕承認以前的一切。
「朵花，我問的是，你到底愛不愛黃海，想不想與他有結果？」
「她……你那位朋友遇到什麼事了？」王向幀果然沉不住氣了，語氣有些緊張。
「是私事，我想單獨見您，只需要半小時。」
「他怎麼說？」祝童剛坐上車，蝶姨就著急的問。
「冒昧來訪，耽擱首長鍛煉了。」祝童稍微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即使面對江湖高手時他也沒有如此壓抑的感覺。
「首長……」
「人總是會變的。」祝童不放心也沒辦法，王向幀辦公的別墅已經到了；小於果然在門前等著。
「前幾天有個朋友來到上海，托我尋找一個人，她是看到那副對聯才找來的。」
黃海和葉兒已經知道這件事，只是大家誰也不知道的是，朵花不聲不響的怎麼會做出如此大的動靜。
「我該做什麼？
「王老師，您平時上網嗎？」
「是啊，本來一切都很好，如果順利，九月份朵花會進入海陽醫學院學習護理。你也見過她，就是那個在鳳凰城和我打招呼的女孩子。」
蝶姨靜靜的聽祝童介紹王向幀的情況，仔細聽他把其中的厲害關係分析一遍后，獃獃的坐在花椅上。
「李醫生半夜來訪，有什麼要緊事？我是知道你的，尋常事也不會找我。」王向幀擦把汗，仔細端詳著祝童；「我猜猜，李醫生是來討債的？」
「是真的，我的朋友就在外面的車裡。」祝童心裏一哆嗦，王向幀的眼光刀子樣劃過他全身；這應該是最後的審查了，王向幀要確定祝童的真實用意。
正在此時，葉兒推門走進來，後面跟著黃海；他們都聽到朵花的這句話了。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該怎麼辦？」祝童拚命開動腦子，想找出一個妥善的辦法阻止這件事；但是，他越想就越感覺自己的渺小。朵花可以說已經成名了，這是多少女孩子夢寐以求的機會，把她拉回來，談何容易？
祝童說完，轉身走向別墅大門；他能感覺到，王向幀的眼光一直看向虛無處。
「情況就是這樣，朵花如果就這麼走下去，他會很為難。朵花越紅你們之間的距離越遠，黃家也越不可能接受朵花。」
「李醫生啊，有什麼事就說，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個。我想，讓我為難的事，你也不會找我
「別叫首長，我們是朋友，叫我老王或者王老師都可以。」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們在這裏等十分鐘，如果他出來的話……」
晚上，祝童送葉兒回家後來到蝶舞花香，蝶姨已經關門打烊，正哼著山歌在店內收拾鮮花。
「你知道嗎？黃海可以接受一個可愛單純的朵花，但黃家不會接受一個紅透中國的鳳凰仙子做兒媳。不管你能掙到多少錢，只要你這次走出這一步，黃海和你關係，就會走上一條危險的道路。」
王向幀點點頭：「現在誰能離開網路？」
王向幀正在花園裡活動手腳，像是在打太極拳，不過架勢松垮且毫無章法，也缺乏內在的勁力。
老練鎮定如王向幀，也被祝童的話驚住了，靜靜注視著他。
猛然，王向幀抬起頭，眼裡射出銳利的光芒：「李醫生，你說的都是真的？」
「來，這邊坐，既然來了就不用著急。聽說你要日本去做訪問學者，好啊，正好和日本同行好好交流一下。中醫是我們的國粹；這些年來，中醫一天天走向衰落，去看看別人怎麼做的也好，找出自己的差距，回來后才能更好的工作哦。」
「朵花，告訴我，你真的喜歡黃海嗎？」
「我那位朋友說，是遇到了很為難的事才不得不要找到於飛。我只是幫忙，既然王老師說於飛已經死了，我就讓她別再找了。」祝童故作失落的站起來；「王老師，我就回去了，這麼晚了還來打攪你實在抱歉。」
「唉……」葉兒幽幽嘆息著靠向祝童懷裡；「李想，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