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南轅北轍
四、行路難（下）
「向北，去開封，五百公里，明天早晨之前就能到。井池雪美小姐正在開封考察，她有一架私人飛機。」祝童嘴角浮起笑紋。
「現在嗎？」祝童思量，從武漢開車去上海，雖然累點，明顯下午大概能到。
祝童從餐飲區出去，用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回到停車場，找到越野車，探頭向下看，鑰匙呢？他剛才明明丟到右前輪下了，可現在，那裡乾淨的就如教堂里的聖壇。
「為什麼不呢？現在是五月二十三日二十二時四十五分，我還有三十六個小時，時間還算富裕。」
尹石麗的商務車開始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這個時間段里，出入停車場的車有幾十輛。
另外，通訊組追蹤到尹石麗的手機，確定手機的位置與那輛車的GPS信號重合。
祝童腦子「嗡」的一聲，這是另一種雁過留聲，有人在提醒他，已經暴露了，馬上跑路。
還好，王文遠並沒有注意到祝童，他第一時間趕到換牌窗口。
難道祝童不是急著趕回上海？他已經換乘另外一輛車已經上路了？還是再次易容后坐上了開往上海的大巴或火車？
凌晨四點，王文遠再次得到消息，河南高速交警在黃河大橋上攔截住了那輛白色商務車，人和車已經扣留。
「三十六個小時還算富裕？祝師兄，我們是在向北走，上海在東南啊。」尹石麗忍不住回頭看，驚道：「你是誰？」
商務車離開出口，尹石麗還不忘沖外面飛個媚眼。
確定了目標，王文遠不再有絲毫的遲疑，跳上一輛警車就追了出去。
大廳內的音響系統傳來找人的聲音，一位姓穆的先生提醒一位李小姐，開往北京的某次航班已經開始登機了，請李小姐儘快趕到七號登機口匯合。
現在不是想這
即使這樣，王文遠心裏的疑惑已然沒有絲毫的減輕，祝童向北方走是什麼意思？他應該去上海才正常。況且，他沒有換車。以王文遠對祝童的理解，他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執行公務，請打開後備箱，接受檢查。」門口有四位警官，其中三個走上來，對車內外進行仔細的檢查。
接著，祝童又撥通井池雪美的電話，依舊用英語說了一通。
這個時候，王文遠正在新鄭國際機場，井池雪美小姐的私人飛機櫻花號就停在新鄭國際機場的停機坪上。
王文遠馬上到停車場親自審問偷車賊。
車上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並不是尹石麗，他們是一對四十歲左右的夫妻。
尹石麗聽不懂英語，等祝童放下電話才問：「你不是真的要做那個日本千金的私人飛機去上海吧？」
祝童搖搖頭道：「那條路不通了，從武漢到上海，公路、鐵路、飛機都有人盯著。就是你和這輛車，不出兩個小時，一定會被人注意到。高速上布滿監控，我們上了高速等於進了一張大網。」
為什麼？一定有原因，候機大廳里的座位大多空著呢，他們也不累？
因為，這個女人特別的迷人。
祝童如今是標準的驚弓之鳥，不能出一點意外。他知道，如果剛才沒被注意的話，是因為也許存在的監控者們認為自己與大巴上的人是一路的。看到王文遠，他現在要做的是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離開候機樓，坐上越野車，迅速離開
「起來吧，現在安全了。」商務車駛上機場高速，尹石麗招呼祝童爬起來；「真夠險的，也不帶個手機？太小心了吧。」
別的，暫時都不必考慮。
這番做作，很像有什麼東西忘到餐廳里了。
「趴下，要下路了。」尹石麗擺出搔首弄姿的架勢。
祝童心頭的一絲僥倖徹底消失了，他矮身鑽進越野車下，手腳並用，狼狽之極的在一輛輛或高或低的汽車底盤下竄行。
信陽服務站內加油站的人證明，他們交車時，車上確實只有尹石麗一個人。
尹石麗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笑道：「祝師兄，你這次捅到馬蜂窩了，人家下了好大的本錢啊。」
越野車方向人聲嘈雜，他們已經確定了目標。
祝童知道她在為自己創造機會，以尹石麗的本事，也一定能創造出機會。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必須把握住。
祝童抓住一絲空擋，鑽進商務車底盤，瞬間，從另一側開啟的車門上鑽進車內。
王文遠沒有去停車場，而是走進機場監控室。
王文遠腦子閃出四個字：井池財團。井池雪美小姐帶領的考察小組正在開封考察，祝童不是去北京，他的目的地是開封！
看祝童沒說話，尹石麗又道：「我們現在去哪？」
「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誰讓你來接應我的。」祝童反問。
王文遠許可權有限，能調動指揮的警力也有限，一旦判斷有誤，也許就再也沒機會了。
王文遠追來了，這次，不給他多轉幾圈，碰點石頭，有點說不過去。
兩輛警車拉著警笛衝進來，封住前後兩個出口。
通訊組傳來消息，已經聯繫上沿途高速交警，他們都答應配合。
要說賊有賊道是有道理的，偷車賊躲避的地
據他們說，這輛車不是他們的，是一個朋友叫尹石麗的武漢朋友委託他們開到北京去。
「我來送老公，他可是個大人物，這次去北京……帥哥，那裡只是一些女人用的小東西，莫非你也有興趣看？放心，我就是吸毒也不會這般不小心，放到身邊讓人抓現行。我曉得輕重的，你們唐局經常到我們家打牌……」
王文遠斷定，這個人正是祝童。
祝童按在地上的手微微震動，有人在快速接近，並且不是一個人。
通訊組還發現，一小時之前，這部手機撥打了一個遠在美國的號碼和一個屬於外資企業駐上海辦事處的手機號碼，第一次通話時間三分鐘，第二次通話時間兩分三十秒，內容不祥。
「帶手機更危險。」祝童自嘲的笑笑：「謝謝尹大姐了。」
這個聲音耳熟……是尹石麗。
尹石麗看到的是個中年人，額頭堆滿皺紋、唇上須有整齊的鬍鬚，也不知他怎麼做到的，眼睛竟然咪成一條縫。可是，就在幾分鐘之前，祝童臉上沒有鬍子啊。
如此一番折騰，等確定白色商務車的信息，查到那輛車已經開上北上的高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交接地點在高速路上的信陽服務區。
尹石麗雜七雜八的揮灑著迷魂湯，三個警官固然堅強，卻也不自覺的分了點心。
接下來的搜索行動沒有發現祝童的蹤跡，倒是找到了一個偷車賊，正是他，撿到了祝童那輛越野車的鑰匙，還沒來得及上車就被驚動了。
他們不知道尹石麗到現在的位置，交車時，只有尹石麗一個人，沒有什麼老頭。
他調出大廳半小時之內的畫面，仔細查觀察著。
「不認識了？」
路上，他通知各路人馬，向京珠高速匯合。並讓通訊小組聯繫沿途各個高速交警，密切注意一輛武漢牌照的白色商務車，一旦發現，馬上扣留。
還是那幾個人！祝童剛進來時他們就在換牌窗口附近晃悠，大巴上的旅客已經換完登機牌散開了，他們還在那裡！
王文遠迷惑了，從高速收費站的監控上看，駕駛者是個中年司機，而原來開車的那個妖艷女子，不見了。這輛車屬於一家酒店，主人說，車借給一個叫尹石麗的朋友了。他剛才還接到尹石麗的電話，說要去北京一趟，車要過幾天再還。
祝童又一次躲進後排座位下，商務車出了收費站，尹石麗沒讓他起來，而是說：「你再委屈一會兒，這一段有監控。等出了武漢才算真正安全。」
要命的是，停車場周圍原本昏暗的燈柱忽然像打了雞血一般，雪白鋥亮，將偌大的停車場照得亮入白晝。還好，武漢天河的停車場設計的比較變態，車位之間種了不少花草樹木，面積夠大，暫時還算安全。
誰發出的這個信息？自己哪裡露出馬腳了？任強，一定是這個身份出問題了。警察不可能封鎖住每個機場，他定機票用的是任強的身份證……可是……知道這個身份的只有四個人，他們不可能出賣他。
王文遠將一副還算清晰的截圖傳遞給下面盤查的警方人員，緊接著調出停車門口的監控。
祝童在躲在一輛黑色房車下，距離出口不到二十米，警車就在他的眼前。
他走到一個窗口，與裏面年輕的小姐交談幾句，然後轉身走向餐飲區。
其中，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尹石麗駕車在武漢街頭隨意穿行，繪聲繪色地說道：「是煙子，她在吉首飛車被人看到
三個人跑進大廳，祝童一眼看出帶頭那個年輕人正是王文遠。
祝童躺在後側座位下，那個帥哥的面孔從眼前滑過……確實比較帥。這樣的帥哥，做警官可惜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易容后的祝童。接著，順著祝童離開的道路一直追蹤到停車場。
他將白色商務車進出高速收費站的錄像一幀幀慢放著，仔細觀察中年司機，終於發現了疑點。是眼神，他的眼睛深處隱隱透出的狡黠和嘲弄。
通訊組最後確定，那家外資企業的名字是井池財團。
「叫我小麗，你不是讓我去上海找你嗎？嘻嘻，我就要去了。」
尹石麗感覺到了，嬌笑的點一下面前的警官：「查完了，改天聯繫啊，帥哥。」
穆——木；李小姐……李想；北京，北方；七號登機口，七點方向——危險，儘快離開！
他現在迫切的想儘快抓住這個討厭的江湖騙子，以向葉兒證明，她的選擇是錯誤的。
一輛銀白色商務車駛到出口，警察攔住這輛車。車門打開，邁出雙骨肉勻亭，白皙嬌嫩的美腿，一個女子走下來，膩聲膩氣的說：「帥哥，出什麼事了？」
祝童抓過尹石麗的坤包，從裏面拿出精美的手機，撥通一個號碼用英文道：「雷曼先生嗎？我是您的醫生……有點小意外，不，您的行程不需要調整……雷曼先生請聽我說，需要調整的是您的表達方式，我們有個更好更有效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