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折桂令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東華門外，狀元唱名！（下）
狀元遊街是個苦差事，還很危險，不信你問問陳恪哥仨，一路上鋪天蓋地的鮮花、彩緞、繡球，雨點般飛撲過來。鮮花彩緞還好說，最惱人的是那繡球，大都是用竹篾為骨，罩以絲綢，能扔這麼遠，自然有些分量，砸在頭上能讓人暈頭轉向。
這一番比較，更讓人覺著狀元郎的神駿不凡。
銜牌之後，一併排三匹馬，居中那匹尤為顯眼。全身一色白如冬雪，全身沒有一根雜毛，馬脖子下掛一個紅綢鸞鈴。體形壯碩優美，姿態俊逸昂揚，一看就知道絕非凡品。
卻也不是儘是花痴滿街，也有對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女娘。街角處的酒樓上，幾個面罩寒霜的女子，狠狠盯著耀武揚威的陳恪道：
議論著狀元郎，眾女子對後面的進士大軍也不關心了，只管打探陳恪的籍貫、年齡、出身、聽聞他是滿門進士，還與皇帝有姻親時，女子們徹底的花痴大爆炸，問出了她們最關心的問題：「狀元郎可有家室？」
京城貴女們怎能錯過，這樣正大光明欣賞大宋才子的機會？卻又不能在人群里擠來擠去，她們便提前數月，訂好了這一天的臨街酒樓、店鋪。有那好看熱鬧的、花痴病重的，甚至在東華門外也訂了地方，四更時分便呼朋引伴，去東華門欣賞狀元唱名。
「那麼說，他就是害大姐頭遠走他鄉的那傢伙了！他今日如此風光，卻不想
「可不是民女了，我聽說那女子姓蘇，爹爹是名滿京城的大儒，兩個哥哥亦今科高中，對了，她大哥叫蘇軾！」
「你的意思是，馮狀元好看，陳狀元好用，是么？」一番煞費苦心的評價，卻換來這樣好不矜持的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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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么，據說他還教杜大家自度曲，才把這首詞唱出來呢。」這顯然是歌迷，一臉花痴道：「狀元郎真是好有才啊。」
「哦……」眾貴女們聽了，登時把眼瞪得溜圓道：「哎呀，他不就是那被柳月娥打了一巴掌的陳三郎么！」
「什麼為了青梅竹馬！呸！我哥說了，他現在是汴京城的風月班頭，花魁行首，依紅偎翠好不快活。」一女子憤憤道：「我哥親眼見過，張師師、劉香香、錢安安這些男人們搶破頭的紅姐，聽聞他在樊樓里會友，便都蒼蠅逐臭一般湊上去，為了爭著把他請回去，還吵起架來呢。」
彩棚中設有一張大桌，桌上置著金花醴酒，開封府尹包拯含笑相待，一見三鼎甲，先道聲：「恭喜恭喜！」隨即為他們披上大紅的綢緞。
三人坐穩后，便聽衙役們一齊高唱道：「狀元巡街嘍……」
自然關於他的一切，也被八卦少女們挖掘出來，獻寶似地講給眾人聽。
章衡和竇卞就犯了難，
熱議紛紛，惹得女眷們更加心癢難耐，紛紛倚欄傾身，探看那位新科狀元。這種眾星捧月之下，只要不是歪瓜裂棗的糟老頭子，看起來都會十分迷人。何況陳恪這種男子氣息的十足的美男子。
「那不就是民女？」眾女子酸酸道。儘管她們不可能真下去搶親，但看到一個魅力十足的男子，總是希望他儘可能地保持單身，以給她們更多憧憬的空間。實在不行，也得與他有個相配的女子，也能讓他們服氣。
也虧得如此，陳恪才能及時發現，有兇器夾雜在繡球中襲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個木瓜。
「沒那個福氣唄……」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陳三郎就要被木瓜襲面，打個滿臉開花了。
「對，不能讓他太風光了！」柳月娥的擁躉顯然不在少數，登時應聲道：「給他點顏色瞧瞧。」
他便探手抓住，大笑道：「投我以木瓜，報之以蹴鞠！」說完便一手把那木瓜拋到空中，一手撐著馬鞍，瀟洒的側身躍起，一腳踢了回去。
「狀元郎，你可知道這馬的來歷？」包拯為他持鞭墜蹬笑道：「此馬名喚『玉逍遙』，血統高貴純凈，乃是官家最鍾愛的御馬，今日竟讓你騎乘，
「哇，好俊啊！」女眷們看得滿臉滾燙，一邊投擲早就準備好的鮮花、綵綢、繡球，一邊激動的尖叫嬌呼。
「你還真扔啊！」女娘們只是說說而已，此刻全都傻了眼。
長街上鑼鼓喧天、煙花齊放，香霧絛繞。爆竹、起火、衝天炮，如同開了鍋一般連綿炸響起來。一座接著一座的彩坊間，人流如潮，萬頭攢動；汴京百姓們為了瞻仰狀元郎的風采，擠過來，擁過去，聲聲呼叫，如狂如醉。好在御道兩側有柵欄，倒不用兵丁們再排人牆了。
但三鼎甲不敢上馬，更是笑話。眾目睽睽之下，唯有硬起頭皮、撩袍上前。幸好馬夫得力，在他們認蹬攀鞍時，處處托扶，幾乎不用他們自己出力。而那精選出來的駿馬也很是馴順服貼，才讓兩人放下心來。
開封府的儀仗先行，其後是皇帝欽點狀元詔令的敕黃，跟著是黃幡雜沓，多至數百面，各書新科進士之名于上，迎風招展，好不氣派。多少爺娘指著那旗幡，教訓自家兒孫，要好生讀書，將來也掙到一面進士旗。
「怎麼這麼沒天理，還讓不讓人活了！」顯然前者是女人的聲音，後者是男人的。
長長的儀仗過後，但見今科狀元郎，座下玉逍遙，手中持黃韁，披紅簪花，緩緩策馬而來。只見他身著黃衫綠袍，頭上方形垂檐皂紗重戴，左右兩紫絲絛為纓，垂結
陳恪只好朝宮裡施禮致謝，這才接過韁繩，單腳踩鐙，也不用老包扶。長腿一跨，瀟洒地翻身上馬，引得觀者一片叫好。
「還是不要了，據說他是為了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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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佩戴完畢，官吏又奉上酒，包拯深情地望著這些年輕人，端著酒，大聲道：「俊才們，老夫敬爾等一杯！祝你們明日為大宋棟樑！」
「據說跟柳家訂過婚，但後來退掉了，至今還未成婚。」
她們指的是皇佑元年的狀元馮京，那是公認大宋朝開國以來，最俊的狀元。
這才走出半里地去，三人就被砸得七葷八素，不得不緊盯著四面八方，藉著拱手致意的動作，把襲來的繡球撥開。
這含恨一擊超水平發揮，劃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奔騎在馬上的陳恪而去。
賓主對飲過後，包拯把手一伸道：「狀元郎，老夫扶你上馬！」親自引導三人出棚，只見儀仗已經擺好，前面是開封府尹的儀從，後面是「三鼎甲」的銜牌，以及官家欽賜的儀仗，長長的足有十幾丈。
「比起上上屆的馮狀元如何？」有女眷眼神不好，或者站的位置不好，看不清狀元郎的長相，只能在後面著急地問道。
「太厲害了！」樓上樓下頓時尖叫四起聲：「狀元郎還是個蹴鞠
誰知卻被他穩穩抓在手中。
「就是，要我選，我就選後者。」那女才子卻紅著臉道：「男人么，不就是用來靠的么。」
又有官吏端上三朵金花，由探花郎為三人簪佩。這習俗讓陳恪很無語，儘管他已經是個地道的宋人，但對這種女氣的行為仍深感彆扭。不過今天這場合，也只有應景了。
「蘇大才子的妹妹啊……」不屑的聲音頓時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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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就算沒去東華門的貴女們，也已經知道三甲的姓名，尤其是狀元郎的名字，已經被一張張檀口，不知念叨了多少遍。
「這狀元郎，莫非就是那『何事秋風悲畫扇』的陳三郎？」
「馮狀元以秋水為神、儒雅翩翩，如翠竹搖曳，賞心悅目，可以做良友。」便有才女很專業的評價道：「陳狀元卻以春山為骨，英俊挺拔，卓爾不群，如樹中梧桐，可以棲鳳凰。」
「這一巴掌不得了，把個狀元娘子給打丟了。」許多人幸災樂禍起來：「柳月娥肯定悔青了腸子。」
踢完這飛火流星的一腳，他穩穩坐回鞍上，髮型絲毫不亂。
待唱名結束后，她們又趕緊坐車來到御街上，一邊飲酒作樂，一邊等著狀元遊街。
「他退親可不是為了這個，而是為了娶他的青梅竹馬。」
「我們要讓他顏面掃地，不能讓這種人渣繼續得意下去。」有那性情暴烈的女子，便拿起桌上的木瓜，使出全身力氣，丟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