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四百八十六章 禽情只自迷（上）
也不光是動嘴皮子，還有實質性的威脅，銀台司和兩制放出話來，一定會封還「五子並封」的詔書，絕不能讓大宋朝面臨諸子奪嫡的危局！
君無戲言，尤其是當著諸位相公的面，趙禎這句話一出口，那些所謂他有私心，「還是準備傳位給自己兒子」云云的謠言，便不攻而破了。
非但如此，給趙宗實府中所配的宮人，屬官、侍講等，統統較另外四個高一級。比如趙宗實的侍講，是以集賢修撰充任，而宗績他們，則是集賢校理；宗實府上宦官頭領，是內侍高品，而宗績他們則是內侍高班……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王拱辰倒是想啊，然而他可以喊一萬遍，立太子啊立太子，卻絕對不能說出，那個人是誰。這是做臣子的大忌。
「若是不封皇子，怎麼都好說。」孫汴道：「一旦有了皇子的身份，就有資格將來繼承大統，就算幾位殿下沒有想法，難免朝野之中，有人會有想法。到時候各有一票手下，打得你死我活，實乃社稷之禍。」
「我們根本沒吃虧，只是欲速不達，沒有一錘定音，自己覺得吃虧罷了。」趙宗懿激勵起眾兄弟道：「無論如何，十三和宗祐都成了皇子，大家終於可以明刀明槍的干一場了，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你替寡人從五個裡，選出一位吧。」趙禎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卻只淡淡道。
這還是輕的呢。很快，監察御史傅堯俞，就是彈劾陳恪的那位鐵面御史上書。連客套話都不說，開篇就罵：
大臣們不信，似乎以為官家還在行緩兵之計。
宋朝台諫言者無罪，故而傅堯俞這樣的毒舌御史不在少數，他們爭先恐後的上本，軟硬兼施，希望讓皇帝改弦更張，不要玩這種拖延的把戲了。
「看看，看看，都說得什麼混賬話！」趙禎被氣壞了，他讓胡總管把一摞奏章分發給諸位相公看，調門罕見的又高又急道：「看來大宋朝要出現五公子鬧朝了，寡人只求不做齊桓公第二，就是燒了高香了！」
但他們也不會乖乖就範，在五位皇子的待遇、爵位，甚至封號、賜宅、屬官上，他們都力爭凸顯出某一位的不同之處……
「這……」富弼難以置通道：「難道陛下準備給他們實際的差事？」
雖然輟朝九日，但並非說大家都閉門哀思，朝廷仍要運轉，鬥爭依然繼續，且趨於白熱化。
於是只能從前兩種里選，毫無疑問，誰都想住先皇潛邸，不僅好彩頭，還會被視為得到特殊的對待，能提高其在官民心目中的地位。
「確實說得太過分了。」富弼合上一本奏章道：「現在不是春秋，亦非唐朝，皇子們手裡沒有兵，鬧不大的。」
「絕對不要大意
垂拱殿御堂中。
至於後者，再好也是臣子的府邸，何況其原主人不是犯了事兒，就是成了絕戶，否則怎麼會被宮裡收回呢。
看到官家面若寒霜的樣子，王拱辰縮了縮脖子道：「自然由官家聖裁。」如果趙禎說出的人選不合心意，他可以反對，這是沒問題的。
大臣們好容易才逮著一錘定音的機會，哪能讓他再縮回去，王拱辰勸道：「臣不敢奢望陛下，立即就選出東宮太子之人，只懇請您在五位宗室之內，選出一位聰明仁孝的，與其他的四人稍有區別，讓天下人知道，官家心有所屬，民心官場都會安定。」
屬於宮裡的宅邸，大概分三種，一個是歷代皇帝曾住過的潛邸，一個是賜給王公的宅院，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又收了回來。第三個就是宮裡新建的。但在趙禎的治下，第三類可以忽略不計……
「光說不練假把式。」趙禎頷首道：「不這樣，怎麼能知道他們的斤兩？」說著沉聲道：「再給寡人兩年時間，我會從五人中，選出一位太子的。」
「我知道，官家是擔心，將來萬一生出皇子來，會有不必要的麻煩。」王拱辰按照自己的思路勸
然而他看到的，是官家一臉的決絕與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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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擺出如此高的姿態，讓人震撼之餘，也無法不接受這個「兩年之期」。
「那就先不封皇子了。」趙禎本來就對此興趣缺缺，便道：「再讓他們歷練歷練，到時候選個最優秀的就是。」
最終，趙宗實得到了真宗皇帝當年的私宅——玉春苑。而趙宗績四個，則統統住進了破落王公們住過的宅院。
趙宗暉也抖起精神，重重點頭道：「朝野都是支持我們的，眾意不可違，官家根本沒得選！」
「寡人不知道選誰好。」趙禎一臉坦然道：「之前，他們都在御前觀政，基本沒怎麼單獨處理過政務，寡人如何知道其才具氣魄如何？」
趙禎這輩子，就給他大閨女袞國公主蓋過一次房子，這些半道冒出來的兒子，是甭想享受這種待遇了。
這些人裏面，並非儘是趙宗實一黨，還有許多誰也不投靠的清流大臣。從嘉佑元年起，他們就日盼夜盼著，官家能儘早定下儲君，好讓民心有主，社稷穩定。眼看著終於要達成了，誰知官家又玩花樣，還想繼續拖下去！
「自古一代之興必有令主，國祚綿長儲君至重。大家一直為儲君之事擔心，四
趙禎輕嘆一聲，面無表情道：「寡人這個年紀了，就算真有了親生的皇子。為社稷計，也會選擇他年富力強的兄長們……」
「當初可是你們說。」趙禎氣不過道：「可以先從宗室中，挑出幾名優秀者，放在身邊觀察。怎麼寡人已經照辦，卻都更加不滿？」
當今即位，授汝州防禦使，累拜寧江軍節度使。上建睦親宅，命知大宗正寺。宗子有好學，勉進之以善，若不率教，則勸戒之，至不變，始正其罪，故人莫不畏服焉。慶曆四年，封汝南郡王，拜同平章事，改判大宗正司。嘉祐四年薨，年六十五，贈太尉、中書令，追封濮王，謚安懿。
趙禎還下旨輟朝九日，發訃告于諸番、契丹，可謂極盡哀榮，但無法說他死而無憾……
比如賜宅。按照規定，皇子成年之後要由皇帝賜府，出宮別居。五人里年紀最小的趙宗績，也已經二十好幾了，自然不可能住在宮裡，也不宜再與原先的父兄住在一起。所以官家要賜五座宅子，給他們居住……
「趙禎啊趙禎，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趙允讓用儘力氣，說完這最後一句，頭一歪，再也沒了氣。
官家將「五子並封」的消息，傳到兩府各衙，登時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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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這一句，滿堂震動，連一隻閉目養神的韓相公，也倏然睜開眼，想看看趙禎是不是在開玩笑。
「然而盼來盼去，卻等了個五子並封。五子並封，就是五子不封，天下百姓還是不知道，誰是國之儲君！我算看明白了，你從頭到尾就是想拖延！國本之事絕不能含糊，你必須給個明白話！」
「小打小鬧，也能把朝廷攪得人心不寧。」王拱辰卻道：「百官忙著站隊，然後就是黨同伐異。不是只有軍隊才能禍國殃民的。」
再加上趙宗實的人煽風點火，果然馬上就有人蹦出來。先是知諫院陳璜開炮道：
一片哭聲中，趙允讓薨。他乃商王趙元份子也，天資渾厚、外庄內寬，喜慍不見於色。始為右千牛衛將軍。周王祐薨，真宗以綠車旄節迎養于禁中。當今官家生，用簫韶部樂送還邸。官衛州刺史。
「五子並封是禍國之舉！齊桓公九合諸侯、尊王攘夷、英雄一世，首建霸業。然身死之後，五公子紛爭百日不發喪，致使他死後不得安寧。如今官家明明可以擇一善者而立之，令民心有主、社稷穩定，卻因為私心，搞什麼『五子並封』的把戲，這種搞法，祖上從來就沒有過！你不會是想愚弄天下人吧！就怕作繭自縛啊！」
「是，父親……」兒子們意識到，死別的時刻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