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鵲橋仙
第五百二十二章 春風得意（上）
「陛下明鑒。」韓琦卻潑冷水道：「兩人的法子固然巧妙，也確實達到了退敵的效果，但是党項人也好，交趾人也罷，都沒損一兵一卒，隨時都可能捲土重來，所以萬萬鬆懈不得。」
汴京皇宮，垂拱殿御堂中，趙禎正在與宰相們商議科舉之事。
大禮參拜之後，趙禎賜坐，然後溫聲道：「寡人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如前，有些事就要靠你們兄弟來代勞了。」
「老師神機妙算。」此時此刻，在學生們眼中，陳恪已是神一樣的存在，一雙雙眼睛寫滿敬服道：「一如所料！」
「兒臣自當為父皇效勞。」趙宗實恭聲道：「只擔心會有不周之處，深感惶恐。」
「陛下聖明。」富弼苦笑道：「惟其如此，才能為大宋選出真才啊。」
趙宗實進殿來，只見他雖儘力擺出榮辱不驚的樣子，還是難掩眉梢的喜色。官家竟然讓自己代他主考殿試，傻子都曉得，這意味著什麼！他就是再能養氣，也控制不住內心的蕩漾。
「這……」富弼不敢再言語了。皇帝當年約定的兩年之期，今年就要到期了，這種節骨眼上，官家的任何安排，都可能別有深意。雖然他心裏跟明鏡似的，但自己這個首相，已經升無可升，實在沒必要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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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總裁官，當然是學養深厚者居之了。」韓琦遂不客氣道。
大順城上，在反覆確認了西夏人已經撤軍后，終
半個時辰后，城門緩緩打開，范純仁率眾出城相迎。
「是。」學生們受教道。
「韓愛卿這話有道理。」趙禎點點頭道：「確實寡人的兒子最合適，你看該讓哪個來當這個總裁？」
司馬光心中暗嘆一聲，擱下筆，將墨跡未乾的起居錄奉到皇帝面前。
「還有一喜呢？」趙禎又問道。
「樞相有何喜事？」趙禎素知曾公亮之沉穩，見其如此興奮，也不禁激動起來道：「快快為寡人道來。」
「萬萬不可，進士乃天子門生，皆因皇上欽定名次。」富弼斷然道：「若陛下讓臣下代勞，還算什麼天子門生？」
「相公說的在理。」韓琦卻笑道：「我們確實不合適，不過若是由陛下的兒子代勞，不就合情合理了？」
胡言兌趕緊口稱「恕罪」，誰知曾相公竟毫不介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大步進了堂中，深深施禮道：「恭喜陛下，雙喜臨門啊！」
「臣惶恐。」司馬光登時便不那麼委屈了。
待司馬光退下，胡言兌回來了，恭聲道：「慶陵郡王到了。」
「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陳仲方！」須臾來到近前，范純仁激動的抱拳道：「在下范純仁，大恩不敢言謝，請受我一拜。」說著翻身下馬，深深一揖到底。
李憲答道，據查乃河北路萊州人士，官宦之後，頗有才名。在國
「你說說看。」趙禎微笑道：「寡人參考一下么。」
犯規這種事兒，頭一次做時難免糾結，但一回生兩回熟，做多了也就習慣了。司馬光按照皇帝的指示，把這段密奏塗掉，然後躬身告退。
「是嗎？」趙禎聞言，喜形於色道：「好個宗績，果然未曾辜負朕望！」說著站起身，激動的負手踱步道：「陳恪在西北，趙宗績在西南，乾的都很漂亮，深合朕意啊！」主要是沒怎麼花錢，沒怎麼打仗，就把邊患擺平了，實在太對他的心思了：「必須要大加褒揚，大加褒揚啊！」
待諸位相公告退後，趙禎讓一眾內侍也退下，然後望向坐在殿角的司馬光。
司馬光看一眼，便見是在與眾相公會面之前，李憲的一段密奏。言京城最近有傳言說，王俊民將為狀元。要知道殿試還沒開始，怎麼狀元就先被那叫王俊民的定了？
「司馬愛卿。」讓個方正之人如此違背本心，趙禎可能也覺著歉疚，便溫聲道：「四月的大科，你可為詳定官之一也。」
范純仁平日里不苟言笑，有「小范老子」之稱，但一來陳恪有馳援之恩，二來他也很服氣這位學問、事功兩頭硬的陳學士，是以竟滿面笑容道：「不過是圖個自在罷了。」說罷親熱的挽著他的手臂道：「快快進城，我們好好把酒言歡！」
所以擔任制科的
眾相公聞言，也忍不住喜形於色。他們是真怕兩國再次開戰，那樣不僅國力支撐不起，大家也沒有舒坦日子可過了。
其餘的官員好辦，重要的是兩位詳定官人選，富弼推薦知制誥王安石，韓琦推薦天章閣待制楊樂道。兩位宰相既然定下人選，其餘執政自然不敢反對，只看趙禎的意見了。
「正合我願！」陳恪大笑起來。
今年是個科舉大年，二月先是進士考試，四月又會舉行最高級別的制科考試。這會兒會試已經結束，三天後就要舉行殿試了，君臣們暫時放下對西邊的擔心，得先把殿試的考官確定下來。
「二者是來自廣西。」曾公亮道：「五殿下和孫沔上表來奏，言『以蠻制夷』之策已經奏效。五殿下聯合了右江地區四十五峒的蠻部首領，鑄造印章委任他們為將校，免除他們的賦稅，命其抽調精銳子弟組成廣源軍，負責防禦交趾的入侵。這一措施頗為奏效，交趾已經被迫派遣使者來京稱臣納貢了！」
「哈……」趙禎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不禁朝眾相公大笑道：「這個陳仲方，的確有點神機妙算，竟然讓他真猜著了！」
而三百年裡，兩宋共錄取了四萬多進士，所以人們說，進士是在讀書人中
「啟奏陛下，一者，這裡有范純仁與陳仲方的聯名札子，言到陳仲方抵達大順城次日，西夏便退兵，並遣使來京城遞交李諒祚的奏表。」
若非眼前一片狼藉的營地，還散發著難聞的惡臭味道，武學生們實在無法相信，就在昨日這裏曾駐紮著十萬西夏大軍。
「范兄萬萬不可，都是為朝廷辦事而已。」陳恪趕緊下馬扶住他，毫不居功道：「倒是小弟對范兄身為名門之後，卻甘心為國戍邊，打心眼裡欽佩的緊啊！」
趙禎便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兒，諸位相公求見……
「話雖如此，但還是找個人壓住他倆吧。」趙禎搖頭道：「寡人最近眼疾發作，看東西十分吃力，諸位愛卿誰願充任總裁官，替寡人定一下名次？」
「呵呵，至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趙禎笑道：「過去這一段，朝廷有了錢，自然可以水來土掩！」說著轉向富弼道：「富相公讓人議一下，如何賞賜恰當，休要讓天下人以為，寡人是個吝賞之人。」
「唔。」趙禎點點頭，讓人把趙宗實喚進來。
党項不愧是這片大陸上最奇葩的民族，一旦下定決心，便連夜撤了個乾淨。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樞密使曾公亮，竟然不等通傳，便急匆匆衝進來。
「微臣不敢置酌，
「是。」富弼恭聲應道。
「喏。」侍立在一旁的胡言兌柔聲應下，緩緩退出御堂。誰知在門口便與人撞了個滿懷。
所謂的大科，便是制科考試，是在進士科之上的終極考試。它是皇帝為了直接選拔那些特別優異的人才開設的考試，能參加這個考試的，必須要得到重臣的推薦，然後通過層層高難度的考試，那是寧缺毋濫，只錄取最優秀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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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才學人品俱佳，自然有資格充當詳定官。」趙禎把玩著一方玉鎮紙，緩緩道：「但是王安石這個人，性格十分執拗，好像楊樂道也不是個好說話的。」
「這不是什麼神機妙算。」陳恪不禁暗暗臉紅，這其實是韓相公的高招，只是被自己搶先說出來罷了。估計韓琦這會兒正後悔，自個咋沒早言語呢？不過搶韓琦的功勞，陳恪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旋即便恢復了高人做派道：「把『情報』和『戰略』兩門課學到家，你們都能分析出來。」
這樣說可能還是不直觀，不妨直接看看北宋南宋加在一起，三百年左右的時間，一共舉行了多少次制科考試？二十二次。平均十幾年才舉行一次，那麼錄取了多少人才呢？三百年裡只錄取了四十一人！
「有道理。」趙禎點頭道：「胡言兌，去傳慶陵郡王來。」
趙禎自然要問，這王俊民乃何人？
趙禎看一看，指著上面道：「把這兩行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