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崢嶸歲月
第七十五章 代價（二）
金楊一手將白小芹按倒，一拳向後橫掃，致命時刻，下手毫不容情，只聽得沉悶的肉帛相交聲，狹窄黑暗的車廂之中誰更勇悍，誰的拳頭更硬更抗打擊誰可勝出。要單論搏擊格鬥，金楊要遜來人一籌半籌。不過在這種地方也是無從發揮，什麼套路招式都不頂用，腿是支撐點，全靠你一拳我一拳相互擊打。
老付帶過的徒弟很多，在他心中排得上號的不超過五人。而古峰便是其中之一。他曾經給給予谷峰一個很高的評價——武力值或許在他所有帶過的徒弟中不算翹楚，但隨機應變的能力，瞬間的判斷力超強。
金楊溫柔地握緊她的手，咧嘴曬道：「就是斷了也沒什麼大礙，修養一陣自然會恢復！」
白小芹一驚，條件反射似地站起身母雞護犢似的將金楊阻擋在身後。
空氣驀然散布著一股蕭殺之氣。兩道人影堪堪接近便展開肉搏戰。
秦奮對他的兩名徒弟低喝道：「把堵住巷口的車推到一邊去。」說完鑽進駕駛室，擠在金楊身邊，徐徐發動了汽車。
秦奮高聲笑了起來，直截了當地說：「公司不是派我來查那個女人嗎？我們三人一直在跟蹤她，發現她和某個瘦長個子接觸頻繁，於是派三子去活動活動腿盯盯他，沒想卻無意間看到這群人似乎要有所行動，一時間又不知道他們會搞些什麼亂子，暫時跟著，沒想他們行動的目標是你。」
在谷峰的判斷中，來人以一己之力連續撞翻他的三個同伴，其身手高到什麼程度不得而知，但是來人至少表現出駭人的爆發力，不俗的身體協調力，以及速
第一腿。
「別那麼大聲笑，會疼的！」白小芹心疼地望著他，眼淚欲滴。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金楊進入操作間。
來勢之快和威猛之勢令金楊絕望。
谷峰臉色微變，朝他的同伴們低斥一聲，「攔住他們。」
便在這時，巷口便傳出一聲呼叫，「楊子！我聽到你的聲音了？是你在裡邊嗎？」
金楊一眼認出他是誰。
金楊苦笑，身體里有一種無法分說的痛苦和疲憊。他輕撫著白小芹的手，低嘆道：「對不起！讓你跟著受驚了！」
谷峰臉上微微抽搐，直言道：「抱歉！我無法答應你！」說完他的身子一勾，便要鑽入車廂。
秦奮小聲徵求金楊的意見：「用不用報警？」
若不是半坐半屈的姿勢影響了金楊腰腿轉動的力量，這一招擒拿發勁絕對可以讓對方的關節斷裂！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秦奮哥！他的胳膊……」白小芹就像一隻折翼的小鳥般抬起惶急的眸子，緊貼著金楊，咬住嘴唇，仍在不可避免地簌簌發抖。
谷峰三秒鐘踢出兩腳，每一腳都具備踢碎十三塊木板的力量。然而他發現這迅猛凌厲的兩腳僅僅讓對方沖勢停滯，微微後退了半步，足以一腳斃獅裂虎的兩腳竟然被對方極為巧妙地卸掉了大半勁道。他瞬間判斷出對手的大概實力。自己勉強比對方高出一點點，要完勝對手，不是三五分鐘之內就能決定的。況且對方還有兩個同伴……
為了活躍微有壓抑的氣氛，金楊改用了玩笑的口吻：「你就是打通了電話，他們趕來至少需
然而來人的速度奇快！轉瞬間，三道人影已沖近他們十米開外。第一道身影的腳下發出的摩擦力，使得谷峰收回了踏入車廂中的右腿，驀然回頭，急喊：「小心……」
白小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這時她反而不再顫抖，毅然道：「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她的話語未落，車外響起谷峰冷嗖嗖的聲音，「衝進車裡！」
金楊搖搖晃晃站起來，歇斯底里大叫道：「谷峰！你要是男人就放過這個女孩，我出來和你一戰……」
一個被逼入絕境中人往往會爆發出他自己也不敢想象的潛能。第一個衝進來的黑影被金楊擊打得倒翻而跌出車外。但是第二個人的腳已經踏上汽車座椅，金楊劈頭擊來一拳，他動作靈活地略一低頭避過，悍然就照金楊的臂膀關節處回敬了一拳，金楊早已是強弩之末，躲避不及，發出一聲關節「卡擦」的聲響，整個胳膊頓時軟綿綿地垂落。
「不！」她抓住他的胳膊喊：「不要說話，秦奮哥，馬上送他上醫院吧！」
來人雙腿同時被襲擊，在倚靠上站立不穩。整個人後仰跌出車外，砸在後備箱上，發出沉悶巨響。
一時間，強烈的擔憂令金楊暴怒。一股火焰般的意志，瞬時自下腹燃起，燒遍全身。
「谷峰？」寒意陡然壓倒疼痛，金楊對揚威武校乃至恆安公司一直心存顧忌。他知道，以谷峰的身手，足以在幾個回合內摧毀他的
然後，兩個身影迅疾從空曠的后玻璃處躍進。
古峰幾乎在踢出兩腿后便果斷地預測到計劃的失敗。他沒有做任何的冒險的衝動，而是馬上發出「撤退」的命令。
白小芹一顆心頓時往下沉墜，不得不捏緊拳頭來鎮定自己，還要笑著安慰金楊，「沒事，一定沒事……」
弱肉強食在武技方面就如同天空一樣古老而真實，來不得半點虛假。實力強橫者存，弱小者滅。
秦奮眼中怒意散發，臉上的疤痕在剎那間變得更加猙獰，他沉聲對兩名徒弟道：「狗日的！上！」
「醫生，他的胳膊沒事吧？」白小芹關切地問道。年輕的醫生看了白小芹一眼，馬上移開目光，道：「問題肯定有，有多嚴重，需要拍片來確定。」
「我會有事？哈哈……」金楊慘笑幾聲，抬起蒼白的臉。他的一隻手緊摟住白小芹，另一隻手軟綿綿地低垂著。
實話實說，來人的平衡能力不是一般的強悍，腳尖踩踏在椅靠上，猶如平地。但是他的腿脖子處陡然吃痛之下，便喪失了平衡感，特別是他急欲抬腳掀開白小芹之時，單腿支撐，也就重心不穩，金楊強忍左臂疼痛，右臂短距離屈曲突出堅硬的肘尖，硬生生頂中來人的腿關節……
白小芹緊張地盯住他的傷臂，那雙眼睛已開始流動一種潮濕的光芒。低聲道：「我哪有……差點害了你呢！我要是找到電話，你就不會受傷……」
「砰澎！」這道身影以迅雷之勢連續撞翻他的三名同伴，迅速朝谷峰
武技的世界里，速度和力量基本可以決定一切。速度，金楊下風；力量，更是差了幾個級數。
十五分鐘后，一行五人出現在清遠縣人民醫院的外科住院部。一名值班醫生摸捏了一把，開出一張單子：「先去拍個片子！」
白小芹幾乎調動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強發出一個悲哀的微笑，哀求道：「不要……」
幾個還不甘心的同伴不得不執行他的命令，眨眼睛功夫就消失在窄巷的深處。
谷峰聽風聲，這個投擲物的速度和力量似乎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但是人類對未知物的恐懼是共通的。越是身手到了一定程度，越是小心，越是怕陰溝裡翻船。他的眉梢齊齊一聳，倏然收腿避過。然而他聽到黑物落地發出的輕飄聲，馬上判斷出這不過是支雨傘，隨後他想到金楊車廂中的女孩子……
「靠！挂彩了？」秦奮伸手抓住金楊的手臂，眸子一寒，「好狠辣的手段！」
來人也沒有追趕，而且快速來到車門前，一邊掏出手機照向車廂內，一邊緊張地問：「楊子！你可別有事呀？」
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動作跳起，展雙掌朝來腿橫劈而去。
走廊外響起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
拍片完畢，幾個人坐在走廊等待出片結果。
金楊輕輕吐了口氣，「謝謝！糞草！我欠你一命。」說到這裏，他的目光轉向白小芹，溫柔地笑道：「小芹！你是我最親的人，我就不言什麼救命之恩，這輩子我要讓你快快樂樂倖幸福福！」
金楊趁他稍一停頓期間，一個后翻落入車廂中。倉促中他感覺兩條顫抖的臂膀緊摟住他，然後用一種自
「澎！」他的雙掌猶如劈中一塊生硬的鐵板，兩隻手腕險些震裂，來腿突破他的雙掌，勢如破竹地直奔他的咽喉部而去。
在去往CT室的路上，金楊很好奇地問秦奮：「你們是怎麼知道我被人堵住？心靈感應還是偶遇？」
「一群飯桶！」谷峰的聲音剛落，他的皮靴已重重地踩踏在汽車的後備箱上。其爆發力使得汽車猛烈搖晃。
正在這時，車窗中驟然疾射出一道棍狀黑物，朝著谷峰的小腿部位投射而去。
金楊的氣息全然被谷峰壓制，第一時間來不及張口回答。倒是旁邊的白小芹驚喜地大喊道：「秦大哥！快來救我們！」
金楊的身體狠狠倒撞在牆壁上，嘭然悶響中，慣性趨勢下，他的身體又「哐當」撞在汽車擋板上，然後他的耳朵聽到了褲管發出獵獵破風聲。頹然抬頭，恰好街上馳過一輛貨車，藉著稍縱即逝的車燈，他看到了一條橫飛的腿，腿的橫平面后是一顆光亮的禿頭。
金楊頓時知道他的手機在玻璃碎片激射中被撞落，他幾乎是怒吼道：「你為什麼不跑走……」
來人雙眼閃出殺意——單拳高揚之際。白小芹猛地抱住他踩踏在椅靠上的腿，照著小腿脖子死命咬去。
金楊毫不猶豫的搖頭。
谷峰沒有半點畏懼。在他的世界里，能在精神和肉體上雙重打擊到他的人已經不多，顧少兵這種級數的妖人畢竟只有一個。他的腳在後背箱上微微一沉，壯碩的身軀已然小鳥般迎面朝來人撲去。
沒有人發出聲音，唯有拳腳帶動的呼呼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