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直抒胸臆且盡歡
第七十一章 在廣漢（五）
金楊點頭，「我來見你前在田園酒店見了黎賓和遲西，還有兩個人，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和南哥重點談談他。這個人叫孫柏，廣漢大成地產總經理，我大伯二十年前的辦公室同事，下級。」
金楊的話音未落，電話里的路瑤不依不饒忿然道：「一輩子不吃虧？你是不是詛我。誰都說吃虧是福，你讓我……好你個金楊，枉我巴巴地幫你……」
南飛起身給金楊拿了瓶礦泉水，他認真了解過金半山的案子，所以金楊一提孫柏此人，他便明白，金楊要報復。說心裡話，他是真心想給金楊出這口氣，但昨天初次開口就被人頂回。自己雖然是政府一把手，但一來他缺少上級領導的有力支持，又沒有來自基層的擁護，況且初來乍到，別說腳跟，有分量的區領導局領導都不認識幾個，動作稍微大點，便有可能傷害自己顏面威信。
電話里響起一道清脆乾淨的聲音，「金大主任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情直說，別繞彎子。」
出了酒店大門，金楊便掏出電話，撥了個號，「南哥，你在哪，我過來，華清園，好的，馬上到。」
南飛起身道：「事不宜遲，我馬上去市政府安排部署。」
金楊道：「具體資料我已經讓人發給華夏法制報的程佳薇記者，南哥你現在是廣漢市的領導，我必須告訴你，免得你到時被動。至於刊載時間，可以配合你在市裡的行動。」
「好的，
上到八樓，敲響房門，一個年約三十的男子迅速打開房門，語氣恭敬道：「您是金主任……請進。」
路瑤在電話里停頓片刻，聲音雀躍道：「程佳微是不是很漂亮，氣質也好。」
「呀！你的聲音突然變得好溫柔哦！」瑤瑤在電話里吐了吐舌頭，乾脆明了道：「嘴巴謝有什麼用，這樣吧，今年暑假我陪敏敏回老家，倒時你請我們去白浪山玩幾天。」
路瑤聲音一沉道：「國務院剛頒布《國有土地上房屋徵收與補償條例》，首次提出了『公共利益』概念，在公共利益前提下，嚴令禁止各地行政部門不得以傷害百姓為代價換取城市建設。不得不說，你這個料爆得正是時候，人民日報正在抓典型。詳細資料你一會發我郵箱……對了，你覺得這個新聞走人民日報還是繼續走法制報好？」
「我認為，這是南哥在廣漢立威的大好契機，這種事情，省里不敢不支持，下面不敢為難怠慢，借孫柏這個契機，立下你的規矩，樹立權威，為將整頓領導班子打基礎。」
金楊輕聲一笑，他從程佳薇嘴中得知，其實白浪廣場風波剛開始時，沒有路瑤在京都在四處奔走，她的報道早就被終止，後來路瑤還要面對來自遲家的壓力，雖然最後她咬牙扛過了來，並因此獲得報社嘉獎，但他還是打心眼裡感激她，這個簡單率
金楊愣了愣，眺目從後視鏡里看到他的奧迪車停在十米開外。他伸手向後招了招，奧迪立馬啟動，並排停靠在他身邊，玻璃徐徐下滑，露出小六子一張笑臉，「金主任您找我。」
金楊簡單地把大成地產在廣漢市井家街舊屋暴力拆遷工程中死人的事件說了一遍。
按導航儀的指示，十分鐘后他來到了華清園。
金楊眼角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目光，竟抬手朝兩人作了個揮手告別的動作，然後油門一轟，迅疾駛離。
南飛臉色大變，他知道現在暴力拆遷是立在危崖上的雞蛋，稍不留心，事發地的黨政領導都要陪斬。
金楊了解他的性格，笑了笑道：「事情是這樣的……」
「瑤瑤。沒有打擾你午睡吧。」
路瑤果斷掛了電話。
南飛微微一怔，「你早知道這消息？」
金楊覺得突兀，不得不點頭，「不錯，很精明厲害的丫頭。」
疾步上了黑色陸風，點火啟動，他抬頭看了看田園酒店的包廂窗口。只見遲西和艾爽的眼眸在玻璃下閃出光芒，兩人似乎正對著他指指點點。
他把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點燃一支煙，拿起電話，打開電話本，翻出路瑤的號碼，撥出。
他把大成地產在廣漢市井家街舊屋暴力拆遷的事情介紹了一遍。
「希望你永遠不吃虧……」
路瑤不無驚嘆地嘖嘖道：「你還有猛料要報？我
「我去華清園見南飛，你們回一趟廣漢商調分公司，把這個資料發了，」金楊拿起郭小動留給他的資料，提筆寫下路瑤的郵箱號，抬手遞給小六子，「發完了再把資料帶來華清園。」
金楊沒聽出路瑤聲音里的異常，隨口道：「行。」
「暫時還沒吃虧。」
「八八零八房。」
金楊也不客氣，啟動陸風。
金楊沒有南飛意料中的驚喜，他只是輕輕一笑，搖頭道：「我大伯在我面前最好面子，誰去接他都行，就我不能去，否則他以後怎麼在我面前正義凜然地批評我開導我？」
雖然靜一道人要他學會隱忍，他可以因為自己的事情忍，但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甚至因為他一輩子不成家、千辛萬苦培養他成長的大伯，他不能忍。他要讓這個孫柏永生活在悔恨里，他要讓那些在暗地裡窺視他的人看到，這就是動他親人的代價，他必須要樹立一個「標杆」——動我可以，動我家人我會瘋狂報復。
「謝謝你，瑤瑤！」
「你還是那個風風火火的性格，我想知道，你這性子在京都吃得開么？」金楊笑笑，不知道是在讚賞還是調侃。
「好了好了，大主任，你說吧，想要我怎麼幫你。」
「嘻嘻！你是不是想泡她？要不要我幫忙，反正我一直在給你幫忙，也不差一個皮條……」
小麻輕聲應著，向
看著麻衛衡關上房門，南飛開口道：「告訴你個好消息，剛才黎賓給我打電話，說已經通知青雲山道觀去接你大伯。你要不要親自去接。」
「這是我的秘書，麻衛衡。」南飛說著對年輕男人說道：「小麻，你去忙你的，這段時間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我。」
所以他現在不會把艾爽和遲西當成威脅，時間是他最大的優勢，也是他敵人的最大的敵人，他相信再過三五年，再遇遲西時，他們兩人的地位還會發生更大的傾斜。而汪小山，他也可以與其抗衡。
「我找程佳薇。」
金楊察覺出這句話說得有點不妥，一輩子不吃虧，也就是一輩子沒福氣，他聳聳肩，開門見山道：「貴報社需要爆料嗎？」
南飛茅塞頓開，認真道：「金楊，你的一席話讓我受益匪淺。的確，這是個極好的切入點，我也一直在想，怎麼樣才能徹底打破廣漢的派系，重新分工，理清關係，否則我們這些外來的和尚還是要被土著們架空……就這樣！干。」
「咦，虧你還是黨報記者。怎麼沒點覺悟性。我黨一直號召我們，社會的發展與進步，最基本的就是弘揚公平正義，堅定不移地優化發展環境，讓各類企業競相發展，為廣大百姓造福。在所有的發展環境中，公正執法、公正司法是最主要、最重要、最終的環境。你怎麼能說我把廣漢鬧得雞犬不寧，是廣漢的雞犬得了病，不根治，
進入賓館大門，他給南飛打了個電話。
以前他還一文不名時，艾爽和馮家就無奈他何，他還是清遠縣城一個紀委副書記時，就打敗了遲大少爺，還頂住了省組織部部長的打壓，一路向上。現在，他管轄著一個省級經濟開發區，兩個大型集團，上有省委書記彭放，發改委趙廟和證監會滿山屯也勉強算他的上層助力；下有萱萱基金、雙國、名揚國際和兩個圈子。白的他不怕，黑的他更有優勢，除非地位高過他太多的人物，比如一號俱樂部和汪小山之流，否則還真不夠看。
皮條？怎麼這話越聽越不對呀？金楊這才回過味來，他不想繼續他控制不了的話題，趕緊轉換道：「我約了人，馬上得趕去，到了地方我發資料你郵箱。」
南飛說他安排人帶金楊上樓，金楊笑著婉拒，「我們之間的關係，還需要客氣？南哥你告訴我房間，我自己上來。」
「算你有誠意，好吧，我等你爆料。」
金楊考慮半晌，「還是法治報吧，反正和它們已經合作了幾次。」
「這個沒問題，我請你們來白浪山風景區，吃喝玩樂一條龍。」金楊滿口答應。
下了車，才知道華清園是座五星級賓館。他頓時知道，這個賓館大概是廣漢市政府定點接待賓館，所以賓館一定要給南飛這個市長準備一個市長專用套間。
金楊笑了笑，走了進去。南飛從房間里向外迎出來，兩人無聲地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