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李爾蒙斯
第二十四章 夢境
主星辰的光輝投射不到隔膜外的無盡虛空，卻能幾乎灑遍隔膜內的有盡虛空的每一個角落裡。只是幾乎，並非絕對。
「完全可靠。」小矮人語氣淡淡的，「還記得我麾下的2號超級矮人吧，就是1號超級矮人米洛背叛我之後，被我選中的那個。」
這人正以一敵二，而且看起來並不落下風。
只看背影杜蘭德也一眼認出了他——預言者，梭羅。
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蘭子看著夜翼：「你不走嗎？」
這裏再次恢復成沒有任何星光的孤寂模樣。
誰也不知道身為主位面領袖的雙天界，剛剛和矮人戰爭的發動者再次做了個骯髒的交易。
夜翼全身挺立如槍，面無表情地反問，「你呢？你不走嗎？」
「羅切斯特。」小光人開口了。
「所以你想讓我們雙天界派人去抓李爾蒙斯家族？」
此時此刻，在有盡虛空某處，在一個恰好不會被任何主星辰的星光照耀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人，這人通體光質，只有巴掌大小，全身透著雙天界特有的古老尊貴。
羅切斯特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儘管玩好了，她是防禦力最強的超級矮人，無限接近我的本尊，你或許能勝她，但不可能殺得了她。另外，別殺李爾蒙斯家族的人，那個家族的每一個人都對我有用處。相信我，如果我的目的達成了，對你們雙天界也是有好處的。所以，不、要、耍、手、段！」
小光人沒有實體，只能算作一個投影分身，很高明的那種。
「所以，你我之間的見面應該越少越好。」小光人飛快地說著，「森德
羅切斯特並不知道杜蘭德已經不在詠戰堡壘了，雙天界也不知道。
「叫那些快被憋出病的偽大神官們出來集中吧，快點快點！一分鐘后出發，盡量在一天內回來。見鬼的，一個月後的詠戰會議已經讓人很忙啦，發起會議的那個森德洛小鬼，叫什麼來著？」
話音剛落，兩股力量在虛空中無聲地碰撞了一擊，小光人和小矮人同時輕輕晃了兩晃，旋即站定。
「那就好。」小矮人似乎放心下來。
「偽大神官？不夠的。」小矮人緩緩搖頭，「冰凝偷了一份水系神火，一旦她成功融合了神火，就是擁有百階規則的中位神，比米洛更強。她甚至能在短時間內強行突破百階屏障！」
「就算體力透支而暈倒，但在暈倒那一刻他突破到了虛神，虛神領域自行誕生會生出新的力量，換言之他應該在暈倒的瞬間就恢復了大部分體力。」夜翼低聲分析著，「所以，他沒有理由暈過去啊。」
安德麗雅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百年前他剛離開的一年裡，我經常在承受不住擔驚受怕的心理壓力時自行陷入昏睡，所以我知道。」
「陪我丈夫睡覺啊。」安德麗雅說得理所當然，瞥了夜翼和蘭子一眼，補了一句，「怎麼？想一起啊？我沒意見。」
杜蘭德對自己身邊多出了三個女人渾然不覺，他正在做一個夢。
夜翼和蘭子「你我」了半天，
這副場景，正是他以「審判刀棺」抓住森德路的那個羅切斯特時，透過羅切斯特所看到的那副畫面。
第一道身影是一尊頂天立地般巨大的黑色矮人，看氣息正是羅切斯特，但這個羅切斯特卻有四隻眼睛，背生雙翼，手裡握著一柄長長的黑色弩槍。
「我知道李爾蒙斯家族在哪裡了。」小矮人打斷對方說。
「可靠嗎？」
「是我故意讓她跑掉的。」小矮人露出一絲微笑，「她知道一些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我給你的坐標，正是她目前的位置。她以為擺脫了我，實際上還在我的掌控之下。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到了什麼地方，但那應該就是李爾蒙斯家族的所在地了。另外，她不是極凍審判的刀，她是冰凝，我的2號超級矮人，代號為『冰』。」
牧者之城，寬大昏暗的卧室里，三個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床上沉沉睡著的杜蘭德，氣氛慢慢變得有些古怪。
「我我我我……」
「說得好！跟你合作就是輕鬆。」小光人輕笑，「那麼，我會派出雙天界所有的偽大神官出動。」
作為真正的大神官，還是四大神官里最擅長戰鬥的戰鬥大神官，她確實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行，坐標我收下了，你要我做什麼？」
「抱歉，遲到了。」小矮人說。
……
「叫我來有什麼事？」即使在沒有任何星光會照耀的陰暗之地，小光人依然很謹慎，口吻透著些許不滿，「你知道，名義上我們雙天界和你
你可以把有盡虛空想象成一個蛋，虛空隔膜就是蛋殼。蛋殼之外，是未知邊界的無盡虛空，混沌黑暗一片。
戰爭開啟以來，這樣的交易已經有多次了，無一例外的，所有交易都和李爾蒙斯家族有關。
「你不怕我們私吞了戰果？」
夢境是一個浩瀚巨大的場面，巨大的空間壓迫感令人感到自己渺小得根本微不足道。眼前有三道身影。
「大概是大喜大悲導致心情接連受到震蕩進而引發了自我保護機制，然後自行昏過去了吧。」
「所以？」
對於羅切斯特頗具諷刺意味的話，小光人聳聳肩，沒所謂地說：「一次問太多你回答不過來啊？那好，我一個個問吧，那個家族，現在在哪兒？」
「……走了，等我好消息。」小光人如風般剎那遠去。
小矮人揮手扔過去了一個東西：「這是位置坐標。」
「等我的本尊料理了梭羅那個難纏的傢伙，他們自然會完全變成我的人。」小矮人的口吻透著強大的自信，「血脈的羈絆是永恆且絕對的，即便命運之力也無法斬斷。米洛和冰凝都是我的孩子，現在只是暫時叛逆。」
「好想殺了他！」
第二道身影是一個赤金色的光人，璀璨得好像要將這個世界所有的黑暗都驅逐乾淨。在光人身上，杜蘭德看到了時間與空間，看到了戰鬥的本源，也看到了命運。
「是的。」
夢中的他感到有些奇怪，這個夢境本不應該出現在自己的夢裡才對，因為「許可權」還不夠。
十顆主星
第三道身影最不起眼，有著人類的身形大小，背對著杜蘭德，清瘦的背影在羅切斯特和赤金光人面前毫不起眼，但他卻遙遙舉起雙手，一手抓著羅切斯特弩槍的槍頭，另一手抵住光人砸下的一本厚重典籍。
「大喜我能理解，大悲呢？」夜翼和蘭子一齊問。
安德麗雅大致說了艾莉婕和杜蘭德的真實關係，以及艾莉婕如今已經嫁人的事實，最後總結：「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說完就開始寬衣解帶。
「恩，你是說極凍審判的戰刀分身？她不是從你這裏騙到力量之後，就偷偷跑掉了嗎？還偷走了一份水系神火。」
過了一會兒，小光人面前的虛空忽然扭曲成一個漩渦，漩渦形成劇烈的噴吐力量，一個漆黑如墨的小小身影從中漩渦核心跨步走出，在小光人面前站定。這是個漆黑如墨的小矮人，也是投影分身，也很高明。
「放風箏可能會斷線的。」
「他為什麼會暈倒？」蘭子不理解。
小矮人默然挺立著，目送小光人的離去，然後于無聲中慢慢崩解，不留半點痕迹。
「叫杜蘭德。」
「你你你你……」
「嗯，就是他。」懶散的女聲陡然間變得飄忽起來，「真想早點遇見他啊……感覺我等不到一個月之後了啊……心癢死了，手也癢死了……」
雙天界的效率奇高無比。交易達成片刻后，雙天界某處響起一個懶散又冷厲的女聲：
「你們
「你能不能別表現得這麼直白無恥？」小矮人說，「本質上，我還有一部分是戰鬥法師，受不了你這種萬事皆為交易、萬事皆可交易的風格。這會讓我覺得總有一天會被你從背後戳一刀，很不爽。」
小光人瞬間將後續的抱怨吞進嘴裏，立刻改口問：「在哪？你怎麼找到的？為什麼要告訴我？你想做什麼交易？」
小光人猶豫了一下，「詠戰會議即將召開，我們雙天界又剛失去了兩名大神官，左露和左熊……好吧好吧，我會親自帶隊的。」
小光人笑問：「白矮人米洛背叛了你，冰矮人米洛也背叛了你，你確定掌控得了她們？」
「……你幹嘛？」
「別擔心，我會控制好力道的，不把你的冰矮人玩壞。」小光人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羅切斯特深吸一口氣說：「出於你也知道的原因，我的本尊目前無法脫身。而森德洛出了個杜蘭德，有他坐鎮詠戰堡壘，我辦很多事情都很麻煩。事實上，龍族的我，還有雙子光明的我，都已經被杜蘭德幹掉了，雖然對我的真正力量無損，但還是很麻煩。」
「唔，人到齊了？」那個夢囈一樣的聲音忽然恢復了正常，好像回了魂，可以想象聲音的主人滿臉意氣風發地揮了揮手，「出發！」
「那……就一起留下來好了。」
「你不走我幹嘛要走？」
「多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