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思
「就你們倆親香個不夠。」張氏在旁邊見她們姐弟兩個這樣，心都軟了，小聲嗔了一句，就站起身。
「連小七都長大了，這孩子有規矩、孝順，以後肯定有大出息。你們把小七教育得挺好、挺好。」連老爺子見了，就道。
「爺，奶。」進了屋，小七就規規矩矩地給連老爺子和周氏行禮。
幾個孩子剛才已經將連守信和張氏的話都聽進了耳朵里，如今見被張氏發現了，索性就都從裡屋走了出來。
「他奶給我磕頭，折我的壽，下我的臉。我沒啥好說的，誰讓那是我親娘哪。可她……」連守信往裡屋看了一眼，這才也壓低了聲音道，「可她這次還拉上了咱五郎。」
「讓人做飯去吧，攤著了，……咱心裡有數就行。」連守信就悶悶地道，「我這心裏也不好受。」
「姐，今天先生給講了個新故事，一會我講給你聽。」小七笑的兩隻眼睛完成了兩道月牙，靠在連蔓兒懷裡。
「大當家的、二當家的、繼祖他們是咋對她的，她咋從來不給他們磕頭哪。這都怪我，沒本事。」連守信抱頭道。
看著大家默然的表情，連守信就感覺有些頹敗。
「是啊，爺、奶，你們就留下來吃飯吧。」五郎也道。
「……我一股腦說完，我、我就出來了。」連守信就道。
將連老爺子和周氏請進了家門，這老兩口子如果不吃一頓飯就走，那麼村裡的人會怎麼想、怎麼說。明白
周氏撩起眼皮，看了張氏一眼。
安排了韓忠媳婦和小喜去做飯，一家人就到書房裡坐下說話，連枝兒、連蔓兒、五郎和小七先進了裡屋，連守信和張氏就在外屋的炕上坐了。
「他們有啥本事了，還不就是不把老的當一回事。你最老實、聽話、孝順。咱倆都這樣，這才讓人給拿住了。」張氏就道，「咱倆讓人給拿住了，咱的孩子們就跟著受累。你看出他奶禍害咱五郎了，那你看沒看出來，他爺不待見咱蔓兒哪。剛才從外面進來，在屋裡待那麼半天，他爺連個正眼都沒看咱蔓兒。」
想到這，連蔓兒又回身，將小七給摟懷裡了。
「蔓兒總出頭，把她爺給得罪了。就剛才在外邊，老宅的那些人，怕也心裏恨咱蔓兒哪。」連守信想了想，說道。
「這都晌午了，他爺他奶大老遠地回來，也餓了吧，我這就做飯去。」張氏就揚聲道。只要看著自家的幾個孩子，張氏就心情好，底氣也足。
小七大眼睛滴溜溜地往自家爹娘、哥姐那邊溜了一溜，這才笑嘻嘻地上前，讓連老爺子在他的頭上摸了兩把。
「你這是咋的啦，想明白了？」張氏就小聲地問連守信。
連守信說完，就噔噔噔地出門去了前廳。
她們並
「不，不的了。不在你們這吃。」連老爺子就忙道，「我們回去，回老宅吃去。」
「爹，你太聰明了，就該這麼做。」連蔓兒趕忙笑著道。指望連守信能夠和連老爺子、周氏辯論、並辯贏，那是不切實際的。連守信就是一個老實的不善言辭的人，憋了一肚子話，一股子衝勁說出去，剩下的，就讓連老爺子和周氏自己琢磨去吧。
「爺、奶，你們大老遠回來，還不在我們這吃一頓飯了？你們二老放心吧，一會，我們就送東西到老宅那邊去。」連蔓兒就道。
周氏也不由得看了小七一眼，就又垂下了眼皮。
……
「快給爺看看，我家小七長高了。」
張氏就和幾個孩子從書房裡出來，他們還沒走到前廳，就看見連守信通紅著臉，從前廳里出來了。
連蔓兒一家人就說要做飯，都從屋裡出來了。
「對，爹、娘，你們在這吃飯。」連守信也道。
「爹，你就該這麼做。」五郎也笑道。不管怎樣，這對連守信，以及這個家來說，又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看著咱家小七，他們就不想想他們做的那個事，虧不虧心啊！」張氏就道，「我給他們做飯去，就不知道吃了我做的飯菜，他們受用不受用。」
「我爹一個人能行不？」
張氏猶豫了一下，就想跟出去，眼角的餘光就看見幾個漆黑的小腦袋從裡屋帘子
「咱蔓兒也十二了，枝兒定親了，咱都知根知底，五郎和小七是倆小子，也不怕……」張氏說著話，霍地站起身，「得了，咱也別藏著掖著了，我也看明白了，話就得說明白。我這就去跟他爺、他奶說道說道去。」
「還是我去吧。」連守信也站起身，「我做兒子的，話還是得我說。」
連蔓兒一家人不由得交換了一個眼色。剛才在外面他們都看到了，連老爺子這一大批人回來，身邊一件行李都沒有。他們回老宅去吃，吃什麼？
「你去說能行？你別再……」
「那咱去看看吧。」
「可不是。」連蔓兒就介面道，「都這個時候了，心裏還就只想著那邊有沒有吃喝，那邊的名聲。說啥幫著弱的。咱不缺吃喝，那咱的名聲就是能隨便糟蹋的？」
一頓飯、兩頓飯的，連蔓兒真心不在乎，但是有些壞習慣不能慣著。
「算你還有點人心。」張氏就抹了抹眼角，「五郎是我生的，她從來就沒把我當人看過。我生的孩子，她也不當人看。」
連老爺子被小孫子一番話給哄的，立刻眼圈就紅了。小七這孩子從小嘴就乖。但是這麼小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足可以表明連守信、張氏這一家的家教是沒話說，對他和周氏這兩個長輩是沒話說。反觀他和周氏，是怎樣對待連守信、張氏這一家和這個小孫子的，連老爺子的心不由得翻了個個。
瞟了眼小七，連蔓兒不由得又瞟了一眼連老爺子。誇小七隻誇小七規矩、孝順，因此以後會有大出息。連老爺子的精明依舊，不愧是做慣了大家長的人。只是，對著這樣的小七，不知道他午夜夢回，會不會心虛。
「我都說了。」連守信點頭。
那邊冷鍋冷灶，柴米油鹽皆無，連守信他們不能看著連老爺子和周氏一到家就挨餓吧。連老爺子不在這吃，連守信他們就得把吃食送過去。送吃食過去，那麼一大幫人看著，總不好就送連老爺子和周氏兩個人的份吧。
就是聲音不高不低，周氏也有話說。她會說「別看你表面上裝的這樣，你心裏罵我，我知道。」
小七在連老爺子跟前站了一會，就跑開來，又向連守信、張氏、連枝兒、五郎和連蔓兒行禮，最後挨著連蔓兒坐了。
連蔓兒就瞟了小七一眼，一邊偷捏小七的小胖手，心道，這小傢伙鬼精靈，一張嘴更像抹了蜜一樣，跟他相處的不管老少男女，就沒有不稀罕他的。
連守信的臉色也不好看，只默默地沒有說話，這次，他終於不再替連老爺子和周氏找借口了。
「我也想明白了，我這肚子里憋了老多話了，不說出來，我也得憋出病來。你放心，不管他們咋說，咱這都佔著理。」
「這偏心的都沒邊兒了！」從屋裡一出
得到這邊會往老宅送東西的許諾，連老爺子和周氏最後並沒有走，而是留下來吃飯。
鬧騰了這麼半晌，已經是將近晌午了。小七下學回來了。
張氏眼也沒眨一下。以前在周氏跟前，她是動輒得咎。說話聲音高一點，會被周氏罵，說她眼睛里沒老人，語氣不好，吃噠她了。說話聲音要是低一點，依舊會被周氏罵，還是說她眼睛里沒老人，是不想答理她。
連老爺子這是看出來，他們沒打算給連守仁、連守義那一大幫人準備飯菜，所以才說要回去吃。
連蔓兒只說送東西，卻沒有說是送給誰的。
「話你都說了？」張氏就問連守信。
「都上桌一起吃吧。」連老爺子笑著招呼道，「老四媳婦，枝兒，蔓兒也一起吃。」
「這麼快？！」張氏又問。
周氏看了張氏一眼，這次啥也沒說，又把眼皮耷拉下去了。
小七是一家人的寶貝疙瘩，他這一回來，這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周氏的嘴角抽了抽，勉強要擠出點笑容出來，最終卻失敗了。沒辦法，原來在家的時候，周氏雖不算苛待小七，卻也從沒有和小七如何親近過。連老爺子見了小七，鬍鬚顫了顫，就招呼小七上他跟前去。
「爺、奶，你倆可回來了。我可想你們了。你們回來就不走了吧？就在我家住唄，我養活你倆。」小七甜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