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蹊蹺
一家人這才帶著人往老宅來。
連枝兒和連蔓兒匆匆洗漱了，就從西屋出來，正好碰見連守信和張氏也剛穿戴好從東屋裡出來。
「聽說，是大當家媳婦。」小喜就道。
古氏一個人來井邊提水，超時沒有回家，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死在了井邊，旁邊桶里有打上來的水，都灑了。
「這是誰的？」五郎將那塊布片取下來，拿在手裡問道，「是不是朵兒娘的？」
這也怨不得人。周氏踩著古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也是更主要的原因是古氏惡性的暴露。
老宅的幾個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朵兒……」蔣氏見連朵兒這樣，忙伸手去安撫，卻被連朵兒一巴掌拍開了。
小喜夜裡都睡在姐妹倆的外間，也方便晚上姐妹倆有什麼事，她好服侍。
「是英子的，那是英子的。」連朵兒突然大叫起來。
古氏是怎麼死的，即便那個時候天還沒亮，可是死一個人，竟然能夠這樣悄無聲息？
那麼大的桶，以古氏的體力，一次最多提一桶水回去。要她用一根扁擔，挑兩桶水回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連蔓兒從張氏身後出來，又仔細地將現場打量了一番，終於找到，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可是，井台邊，除了老宅的水桶里灑出來的那一片水跡，並沒有其他的水或者冰。而且，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什麼不對勁，很不對勁。
連蔓兒就想起了她是怎麼變成了連
「不去我心裡不安穩。」連蔓兒就道，雖然消息似乎是確實的，但若不親眼看見，總有股子虛幻的感覺。而且……「英子昨天回來，她今天就死了。昨天英子還提到我，好像是隱瞞了啥事。我這心裏，總覺得……」
人群中心，井沿邊，古氏仰面朝天地躺在那，氣息全無。就在古氏屍身的旁邊，還放著連家老宅用來挑水的水桶和扁擔，只是那水桶倒在地上，裏面的水全流了出來，將古氏身下都洇濕了。
連守信和張氏見連蔓兒跟了過來，又勸了她兩句不讓她去。死人，又是橫死的，是大凶的事。連蔓兒一個小姑娘，不應該也沒必要去。
「這不像別的事，你跟過去看看行，到時候別往前湊。」連守信也道。
「朵兒她娘一個人出來提水？就這一個水桶，那為啥還用扁擔？」連蔓兒問道。
「小喜，外面是咋回事？咋聽說出了人命了？」連蔓兒見小喜已經穿戴利落了，就問道。
結果，古氏出來了半天，一桶水也沒提回去，人也沒回去。蔣氏準備淘米做飯，又要帶著大妞妞，就打發了連朵兒到井邊來找古氏。
原來是一早上，周氏打發古氏來提水。這是老宅眾人回到三十里營子之後，除了推磨之外，周氏安排給古氏的另一樁活計。一家人每
一般一家人出門有事，大多數時候都連枝兒留在家裡看家，連蔓兒卻是坐不住的。出了這樣的事，讓她在家裡等消息，更是不可能。
井邊的人聚集得最多，人群里傳來連朵兒和蔣氏的哭聲，連蔓兒一家越過老宅門口，徑直到了水井旁邊。聚集的人群又自動散開，一家人走了進去。
「你們知道了？」連守信問了這一句，立刻就反應過來，這問題是無需回答的。
看古氏躺在地上那個樣子，連守信已經看出來是沒氣的，又有這些人在跟前，斷不會有看錯的理，因此也就沒答理連朵兒的話。
連枝兒比連蔓兒醒得早，已經坐起來在穿衣裳了。
大片的水跡，在靠近古氏頭部的地方，暈染出一片紅。連蔓兒從張氏的身後探出頭去，發現那片紅的來源，是古氏的腦後。
這個時候，雖然大體化凍了，但是夜裡的氣溫還是很低，井台邊撒了水的地方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這樣的薄冰，在太陽出來之後，很容易就會融化。但是大清早，人若踩在冰上不小心滑倒，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小喜一邊端了溫水來服侍連枝兒和連蔓兒洗漱，一邊就搖頭，說她也不知道。
蔣氏在外屋，第一個聽見了，就忙放下大妞妞和手裡的活計，也趕到了井邊。
「是她一個人出來提水嗎？」五郎就問。
離奇死去的
「不是我娘的。」連朵兒就道。
「這是咋……請郎中來看了沒有？」連守信上前，低頭看了眼古氏的屍身，就抬頭問老宅的幾個人。
「是的，姑娘。」小喜就道。
進了村口，就看見老宅那條街上，幾乎站滿了人，其中還有兩處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一處便是老宅的大門口，另一處，則是再往前一些，老宅日常挑水的那處水井旁邊。
「爹、娘……」連枝兒和連蔓兒忙叫道。
「我娘沒死，我娘沒死。」連朵兒從古氏的屍身上抬起頭，一雙通紅的眼睛瞪著何氏，「快給我娘請郎中，給我娘請郎中。」
不用她說，現在天已經大亮了，可以看清楚那塊布片並不是來自古氏身上的衣裳。
「這布片是誰的，找到這個人，就能知道朵兒娘是咋死的。」連蔓兒道。
連守信和張氏這樣，是出於一片愛護她的心，連蔓兒自然點頭。
「朵兒她娘……死了？」連蔓兒驚訝道。
連蔓兒就讓小喜陪著連枝兒留在家裡，自己又披了一件大氅，就跟著連守信和張氏出來。
「這是咋回事？」連守信又打量著現場，問道。
然後，就聽見了連朵兒撕心裂肺的驚叫和哭聲。
「我就跟我姐待著，不亂走。」小七很懂事地道。
連蔓兒也忙起來，一邊問連枝兒是怎麼回事。連枝兒就搖頭，顯然也不清楚，只是比連蔓
蔣氏和連朵兒正伏在古氏的屍身上大哭。連朵兒似乎還不相信古氏死了，一邊哭一邊叫古氏起來。
「這就奇怪了，她一個人提水，幹嗎要用扁擔？」連蔓兒不解地問。
「是的，姑娘。」小喜答道。
不是說誰死了，或者過世了，而是說出人命了。連蔓兒機靈一下，就完全清醒了過來。因為掛著窗帘，看不太清楚外面的天色，不過從透過窗帘射入市內的微弱光線來判斷，這個時候大約也就是辰初時分。
「……是剛才在外面給姑娘們燒水，聽老宅的人跟老爺和太太說的。具體是怎麼死的，並沒說。」
「還請啥郎中，沒氣了，身子都硬了。」一向大大咧咧的何氏，有些唏噓地道。
「應該是真的。我和你爹過去看看，你們姐兒倆就別過去了，就在家待著吧。」張氏道。
「老宅那邊，是老宅出了人命？」連蔓兒緊接著又問。
「是不是摔的，腦袋正好磕在石頭上？」就有人道。
三口人到了前院，魯先生、五郎和小七也早就起身，穿戴好了。這樣的事，連守信自然不肯讓魯先生去，只帶了五郎，小七是硬拉住連蔓兒的手不放，像條小尾巴一樣，最後大家也只得讓他跟著，不過將囑咐連蔓兒的話又跟他囑咐了一遍。
老宅的幾個人都點頭回答是。
等走到人群里，連守信就立刻停了腳步，回頭給張氏打了
小喜聽見連蔓兒叫她，應聲就從外間走了過來。
「那就一起去吧。」張氏就道。連蔓兒年紀雖小，但是極有主意，家裡有什麼事，連守信和張氏都很看重連蔓兒的看法。「就是到了那，你就跟娘身後，別往前去。你小姑娘家家的，也得有個避諱。」
「朵兒她娘……真的……」連蔓兒就問。
古氏竟然死了，而且用出了人命這種說法，顯然還不是好死。
「姑娘，是老宅那邊打發人過來，說出了人命。」小喜上前幫著姐妹兩個穿戴，一邊答道。
「這是咋死的？」連守信又問道。
五郎這個時候就走了過去，將扁擔從地上撿起來。被扁擔壓住的一端的扁擔鉤上，鉤著一塊小小的布片。
見連蔓兒她們來了，大家紛紛讓路。
「她是怎麼死的？」連蔓兒已經穿好了衣裳，又穿了鞋子下地。
連守仁、連繼祖、連守義、何氏、二郎、四郎、六郎都在旁邊站著，其中連守仁捂著臉，連繼祖的眼圈也有些發紅。
現在連蔓兒一家上下，連蔓兒她們自然是不肯稱呼古氏為大伯娘了，只藉著連朵兒稱呼。家裡的其他人也不再稱呼古氏為大當家太太，雖然有的時候當面是這樣稱呼，不過卻沒有任何尊重的意味，相反，倒是諷刺的意味更濃厚一些。
「剛才繼祖媳婦就說了，她到這的時候，這就沒氣了，身子也硬了，是死了好一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