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九 躡雲

第684章 火池開啟

卷九 躡雲

第684章 火池開啟

杜確道:「伽樓羅尊者在此地,布下了不動明王禁法,想要破解的話,頗要費一番功夫,你閃開些。」
她搖了搖頭,「其實大可不必。你忘了么,我其實也算得上一位陣法大師!」她的肩頭微動,八口玄天劍便自頭頂之上飛快落了下來,如雪般的劍光一落,似乎是觸動了周圍的禁制一樣,頓時在玉龕的方圓數丈之內,有無數道的金光,如層巒疊嶂一般的升起,顧顏的手指微攏,五色靈旗已拔地而起,飛快向著中央聚攏,她的十指不停的在空中舞動,如蝴蝶穿花一般,無數道法訣不停打出,那籠罩在玉龕周圍,一層層的金色光罩,在五色靈旗的壓迫之下,開始一片片的破碎。
青丘之主阮千尋,帶著她的兩個師妹,陳疊紫與沈袖召,她們的身邊,則是朱雀島的謝侯夫婦。這時曹雲熏正站在阮千尋的身邊,兩人低聲的說著什麼。菡萏峰的江無幽與岑墨白,再加上來自蒼梧大陸,身居九大派之一的秦明月,朱紫島的陸皓雪,千鏡島的裴明玉,全都聚攏在了這赤浪礁上。
顧顏抬頭看向前方,在他們的身前不遠處,有著一座烈焰飛騰的火池。無數的通道縱橫交錯,在這裏彼此交織,形成了密密麻麻,如蛛網一般的地勢。
無數條鐘乳石,將一尊潔白澄凈的玉龕包裹在其中。
但他們看著這赤浪礁,卻都茫然無計,有一種無從著手之感。陸皓雪四下看了一眼,嬌笑著說道:「雲虛大師,你們雲台傾巢出動,莫非以前的那個傳說,是真的么?當年雲台創派祖師,伽樓羅尊者死後的藏寶,真的就在這赤浪礁下?」
那口玄天主劍便尋隙而落,一下子落到了玉龕的頭頂上。頓時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有無數道金芒在玉龕頂上飛快的炸響,杜確喝道:「這是佛門的金剛伏魔神雷,速退!」
他說到此處,不禁嘆了一口氣,「只可惜那尊玉龕在地下封存了數萬載,經歷了無數的火焰炙烤,已經將其中所蘊含的靈力削減的差不多了,否則的話,倒是一件極好的用來抵禦天劫之寶。」
而一路上飛馳而來的徹地神針,這時也停滯而不前。針尾上長長的火焰光芒,搖曳不動,似乎有些停滯不前之勢。
連文清心中冷笑了一聲,在南海呆的時間久了,他也知道這些和尚們,全都是嘴上說得好聽,實際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貨色,便笑道:「諸位大師以大慈悲,大智慧,消除南海的巨變,乃是造福蒼生所為,否則讓杜確結嬰成功之後,南海恐怕又要爭鬥紛起,連綿不起,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因而喪命,大師怎不計算利弊?」
秦明月的心頭一震,笑道:「哪裡,只是由於家師和林仙子交好,我才格外關注了些。至於這次,我倒不是有意要與杜確為難,只是我也頗想見識一下伽樓羅的藏寶而已。」
他站出一步,銳利的目光向著所有人掃去,「在座諸位,現在應該同心協力,至少,我們先找到藏寶之所,大不了到時候大家各憑本事,但現在,我們應該先合力開啟赤浪礁才行!」
雲虛哼了一聲:「連施主,莫要妄言!」
南海的三大元嬰,都極有默契的沒有親自插手此事,而是派來了自己的徒弟,但顯然他們的目的極為統一,都不想讓杜確,如此輕易的結嬰成功。而他們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與杜確一起,搶奪地底的藏寶。
杜確說道:「此地深通七千丈的火山之下,由於烈焰太盛,將周圍的靈氣全都吸引而來,將此地的岩石與泥土全都腐蝕,生出了這麼一個天然的坑洞。你看那裡便是火山噴發之眼!」
雖然伽樓羅當年化神而去,是南海之中盡人皆知的事情,但在這些高手的眼中,這終究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罷了。而他在臨入滅之前,將自己的藏寶,封存在南海的某地,在這些人的心中,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一直都沒人知道,真正藏寶的所在。
他沉吟著說道:「雲虛大師,我雖不知尊師門,曾經傳下了什麼秘法。但想來並非一己之力,就能夠完全成功的,以前沒有人能夠到達七千丈地心之下,自然無妨,現在的杜確,已經借徹地神針,穿透地底靈脈而入,現在我們再不精誠合作的話,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將藏寶取走,順利結嬰么?到時候休寧島,可就要穩穩壓著你雲台一頭了!」
雖然這方圓百里的火池,烈焰飛騰,熊熊燃燒,但在兩人周圍的這三丈之地,卻始終是一片清明,火焰不至。
顧顏抿唇而笑,「你想憑藉你的煉體術,以強力破局么?」
秦明月也有些駭然變色,「這就是佛門的金剛獅子吼么?他這一聲吼,似乎比起方碩還要更強一些。」
連文清微笑不語,笑話,這些傳言,連他們這種外人全都知道了,與雲台切身相關的事情,他們的門中,豈會沒有秘法流傳下來?
雲虛道:「結金剛伏魔陣法!」
杜確向顧顏挑了一個大指,顧顏回以笑容。兩人頃刻之間,便已經沖入了火池的深處。
而杜確的臉上,卻全是肅穆的表情,他單手執針,忽然間身前的金芒暴漲,無數道金色光線,飛快的向著四周壓迫而去,而他的身形已經飛快的向前衝去。喝道:「隨我來!」
江無幽好奇的說道:「明月姐你說的方碩,就是金剛門的那位么,聽說他為人英風俠氣,將來有機會到蒼梧,必定要前去見見的。」
這個巨大手印,悄然的印入了海面之上,無數的海水像是在這一瞬間被完全吸走,這時陸皓雪已經無聲的飛臨于赤浪礁之上,她的手指一拈,三枚焚天雷便向下落去。
所說的話雖然陰損,可也確是實情。但云虛的臉上,卻仍如古井不波一樣。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顧顏緊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不趨不避,就這樣徑直的沖入了火池之中。
顧顏倒也不在意,她問道:「我們雖然以徹地神針,潛到了這裏,但怎麼才能進入火池之中?」
杜確道:「當年的伽樓羅尊者,以元后修為的絕大法力,開闢地穴,將玉龕沉入火池之中,只有佛門弟子,能夠用他們的十二諸天之法,打破禁制,不過我煉成了徹地神針,能破天下間的陣法,可以穿破裏面的禁制,但是這火池之中,烈焰熊熊,尋常的修士進去之後,就會被焚得屍骨無存。」
顧顏的玄魄珠光芒暴漲,像是在身前,布下了一片冰雪之牆,將前面的烈焰洪流盡數擋住。她揚聲說道:「速戰速決,上面恐怕有人下來了!」
顧顏會意,說道:「我會以朱雀環和玄魄珠為你護法。」
他沉吟片刻,緩緩的說道:「也不是沒有法子,集我們眾人之力,以佛門的金剛伏魔神雷,加上朱紫島的焚天雷,強行開闢地穴,但是這樣一來,火池倒灌,火山噴發,方圓千里全會被烈焰焚之一空,萬千生靈塗炭,非我佛門當做之事,阿彌陀佛!」
那玉龕就像通體用水晶雕成的一樣,清澈而又透明,在裏面,有一個身披著十二色袈裟,頭戴金冠,手執法杖的光頭和尚,正端華在其中,他的右手托著一盞燈。胸前印著一個萬字印,面帶微笑,栩栩如生。就像是仍活在那裡一樣。
顧顏看他這樣一個大男人,做那種如繡花針一般的動作,便不禁覺得好笑起來。
秦明月微笑道:「無妨!」她的手指輕揚,已從不知何處,取出了一朵金色的蓮花來。向下輕輕的一拂,本來洶湧澎湃的火勢便飛快的被她壓平了下去。
無數的火焰頓時向著兩人壓迫過來,顧顏的手指輕揚,玄魄珠已經飛在了她的頭頂。晶瑩如冰雪的寶珠,發出青熒熒的一團冷光,頓時便將周圍的那股熱浪壓了下去。而朱雀環則被她馭使在身前,小小的玉環不住向前飛行,將前面那一層層的烈焰巨浪全都壓平了下去。那個只容一指通過的環徑之中,無數的烈焰被飛快的吸入,然後又被環中所隱的朱雀所吞噬進去。
岑墨白這時忽然說道:「家師本來生於蒼梧,于這南海之中,不過算是個匆匆過客,因此雖自立菡萏峰,但一向超然物外,不涉及南海中事,這次讓我姐妹來,也只是觀看,並不想有插手之意。明月姐奉師命來南海,對此事倒顯得格外熱心啊。」
岑墨白這時說道:「家師以雲光照影之法,查看到杜島主可能會來到赤浪礁上,只是家師正在菡萏峰上潛修,不能親至,特派我與江師妹前來,查看動靜。」
但在今天,這赤浪礁上,卻盤踞著數十名修士。每一個人的名字,幾乎都能讓這南海震顫幾分。
那位雲虛子,這時的臉上極為冷峻,幾乎像是罩了一層寒霜一般,他冷冷的說道:「這是本門之事,不容他人插手!」
而在那火山所處的位置周圍,像是形成了一個極大的漩渦一樣,那些海水全都自動的向著兩邊分開,露出中間的山峰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飛快的向下崩塌而去。陸皓雪喝道:「下!」她身形曼動,如一條游魚一般,已經飛快潛入了海底之下。
杜確道:「伽樓羅身為佛門弟子,講究在死後,要返歸本來,化于本源,皆以火葬,他雖然想保留住自己的法體,但又不想違背當年的誓言,所以才特意擇了這麼一個地方吧。而且這裏與他當年衝擊化神時的地方相近,他有一位大敵,就曾經環視在側,大概他也是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而他那件護身玉龕,足可以讓它的法體,就算遭遇到天雷之劫,都不會損毀。」
這時連文清忽然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想必雲虛大師的先師,一定曾傳下開啟赤浪礁的秘法吧?」
所有人都跟著魚貫而入。陸皓雪手中的法訣連動,極為精準的操控著焚天雷的爆炸方向,將地下的火山全都一一的炸塌。她回身道:「秦仙子,我這焚天雷的威力太難,難免不會衝擊到地脈,到時候就請你出手了!」
「是么?」岑墨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卻也沒有糾纏此事,將頭轉了過去。
那十名僧人,彼此間手挽著手,在空中結成了一個如手印一般的形狀,雲虛站在最前方,如舌綻春雷一般,忽然間暴喝了一聲,就如同半天中打了一個霹靂一樣,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嗡嗡作響。
當年伽樓羅在臨入滅之時,將自己的法體,連同護身四寶,全都封存在了赤浪礁下,七千丈地心火池之中,在當時,他曾以靈光飛遁傳音,告訴自己的傳人,這件事情,成為雲台佛國歷代以來,最為深藏的秘密,只有佛主一個人可以知曉,一代一代的傳下去。而在玉龕之上,加持著伽樓羅最後加持的不動明王法印,也只有雲台的傳人,才有秘法破解上面的禁法,否則旁人只要一觸動法印,就會引來下面的地火倒灌,火池傾覆,讓取寶人屍骨無存。
秦明月想到自己因為顧顏之事,與方碩有些交惡,心中就有些堵,不想提這個名字,說道:「林仙子在菡萏峰上以雲光照影之法,看破杜確的形跡,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與杜確同行的,有沒有那個顧顏在側?」
顧顏抬頭看向前面那烈焰飛騰的火池,知道他們已經是身處於山腹之中,心中也不禁駭然,那一片火山群,居然能夠深通地底之下七千丈,她好奇的說道:「當年的伽樓羅尊者,是如何開闢道路,來到這七千丈火山之下的,他又為何要將自己的法體,封存在這樣一個旁人無法找到的地方?」
雲虛等人合力所發的,那一記金剛伏魔神雷,已將赤浪礁露在海面之上的山頭完全轟平,陸皓雪三粒焚天雷向下一擲,頓時將下面的地脈完全引動,一連串的爆炸之聲不停的響起,一片隆隆的巨響傳來,海面上像是起了龍捲風一般,方圓百里之內,波濤洶湧,頓成千里澤國。
陸皓雪嬌笑道:「雲虛大師,這話可說得早了。現在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站在這赤浪礁上,根本沒有下手之法,我聽說伽樓羅尊者的藏寶,深處七千丈的地心之下,恐怕現在他們早就以徹地神針,穿透禁法,來到了地脈之中了吧。就算現在人家將藏寶取走,我們也只有乾瞪眼沒法子的。」
杜確道:「地底七千丈的深處,除了元后修士以大法力開闢洞穴之外,他們手中又沒有徹地神針,怎麼能有辦法下來?」
因此他們雖然一直沒有找到開啟赤浪礁,進入火池的法子,只能眼睜睜看著創派祖師的藏寶深藏於地底之下,但也沒有太多的憂心,但今日杜確強勢的煉成徹地神針,穿七千丈地心而入,卻徹底觸怒了雲台的威嚴。他沉吟了片刻,也覺得連文清所說的是現在唯一的法子,如今只有集眾人之力,強行開啟赤浪礁,否則真的讓杜確將藏寶取走,怎麼能讓雲台創派祖師的藏寶,白白便宜了外人?
雲虛道:「阿彌陀佛!那就如連施主所言!」他雙袖一展,飛身而起,如一隻大島一般橫亘在了空中,喝道:「十二護法何在?」
杜確在離那玉龕只有數十丈的距離時,停了下來,顧顏也隨之停住了腳步,玄魄珠在她的頭頂上高懸,這火池深處的烈焰雖炙,卻傷不到他們的半點皮毛。
就在他的掌緣,將要接觸到玉龕的時候,在他的腳下,忽然間傳來了轟然的巨響,無數的火焰隨之衝天而起,像是連顧顏的朱雀環都有些壓制不住,像是整個火池的地勢開始傾斜了一樣,滾滾的洪流,飛快的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倒灌而來。
雲虛頓時動容。
顧顏的身形如燕子一般,翩然的向後飄去,而在玉龕之頂上,已經被她這一劍,斬出了一條縫隙。杜確會意,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間的身形飛快易位,他的雙手並掌如刀,已經重重向著玉龕的頭頂之上劈了下去。
他背後的十名護法使者,除了失陷在大荒,生死不知的涵虛,以及在雲台留守的念虛之外,全都轟然應是,「弟子聽令!」
顧顏輕聲問道:「這位想必便是伽樓羅尊者了?」
顧顏低喝一聲道:「得罪了!」她忽然間飛身而起,來到玉龕的頭頂上,一隻金色大手已經出現在空中,挾帶著五色雷霆,飛快的向著下面壓迫而去,與那無數的金色光芒相抗,而她的右手,這時已經握緊了玄天主劍,疾喝一聲道:「去!」
江無幽哼了一聲,說道:「怎麼哪裡都有那個女人,她是不是不把南海攪得亂七八糟,就不算完事了?」
隨著雲虛的那一聲吼,所有的僧人這時全都揚起了袒露的左臂,同時開口,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般的怒吼,左手重重的向著空中印了下去,就像一隻巨大無比的手印從空中猝然而落。
杜確大笑起來,「甚好!」他那如蒲扇一般的大手飛快的前伸,兩根手指,已經輕輕巧巧的將徹地神針拈了起來。
這百里火池,深處於火山群的山腹之中,在正中央,有一條其粗無比,數人環抱的石柱垂下。到了頭頂上,又似乎是被人忽然用大法力從中折斷一樣,化作成千上萬條的鐘乳石向下落去,就如同在頭頂上出現了一條噴泉一樣。
在這地底之下,到處全是坑窪的孔洞,無數條靈脈彼此交織,在頭頂上,一條條的鐘乳石不斷垂下來,這地面之下,似乎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大坑。
而今天,杜確借煉徹地神針一事,終於將南海中這個流傳已久的傳說徹底引爆,他們幾乎同一時刻,顯然,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赤浪礁之下。
而在另一邊,自成一群,似乎與這些人格格不入的,便是雲台佛國的那位主持大師,法號雲虛子。在他的身後,是身穿顏色各異袈裟的十一名護法使者,在這些人的臉上,都帶著極為冷峻的神色。可以說,在這南海之中,三大元嬰以下,除了五色城之外,所有的高手,已經全部彙集於此地。
杜確點了點頭:「歷經數萬載之久,沒想到他的法體,依然如生前一般。」他站在那裡,恭恭敬敬的向著玉龕,行了三個禮。顧顏也在身後,隨之行禮,這位尊者,大概是南海有史以來,修為最為深厚的修士之一了。值得他們行這一禮。
他所說的話極具有煽動之意,雲虛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這時秦明月忽然說道:「若雲虛大師有法子開啟赤浪礁,我有法子,可以避開地底的火靈脈,直接潛入地心之下!」
這些修士們合力,居然真的生生在海底,開闢出了一條通道來,直抵赤浪礁的最深處。
顧顏他們的所在之地,是七千丈之下的地底深處,那片火山群綿延方圓,何止千里,僅露在海面上的,就有大大小小十數個峰頭。這裏已經處在菡萏峰控制的海域之中,露出海面的山頭,都呈現著赤紅之色,這裡是一大片的活火山群,每一座火山彼此相連,幾乎每隔上十數年就要噴發一次,連山頭都燒成了紅色,據說在火山噴發的最盛之時,方圓百里的海面之上,全都烈焰飛騰,因此就有人稱這裏為赤浪礁。就連方圓數百里的海域之內,都沒有魚蝦生存,自然更不會有修士在此地駐錫。這是真正的蠻荒之地。平常都極少有人來的,偶爾有修士經過,也都是匆匆而過,從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