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躡雲
第717章 伽樓羅復生？
雲虛這時已經身形如電一般的向後退去，在喝出了那六字真言之後，他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雪白，當顧顏全身無力，不能動作的時候，他也沒有餘力再行出手。而那六名僧人這時已同聲喊道：「我佛神通，唯我獨尊！」
步虛道：「據說也是得到了一株雲夢之竹，只是那是當年祖師從一人的手中硬奪而來，因此在南海之中，除了我們雲台，沒人知道此事。」
步虛遠遠的站著，張開雙手，苦笑道：「主持大師一掌擊碎青石台，引動了地底風暴，我們被傳送到這裏，已是傷上加傷，不能自顧，哪裡還知道他的蹤跡？」
步虛叩首道：「小僧只知方位何處，卻沒親自去過。」
顧顏與雲虛惡鬥，而在她的心中，也飛快的轉著念頭，雲虛費盡心機，要將自己誘至此地，真的只是想對付自己，還是他知道些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
整個大地之中，在這一刻，像是湧起了大片的佛光，無數朵蓮花于空中綻放，顧顏覺得全身的手腳都像是被縛住了一樣，再也動彈不得。
她這橫空而來的一刀，像是斬破了虛空一般，無數的靈氣于剎那間凝滯，隨即她的刀鋒，便重重的點在了頭頂的一顆星辰之上。
顧顏看著周圍不停流動著的雲氣，忽然說道：「封子，你覺得這些雲氣，看上去，像是有些眼熟么？」
對這六個人，她原本也不放在眼中，金剛伏魔陣已被破去，想要對付他們，無非多費一番功夫而已。
步虛仍然伏地不起，「仙子有言，必知無不言！」
那六字真言，便是激發出陣法的最後一擊！
雲虛沉聲喝道：「持祖師之命，斬此女于座前！」
那定海珠，並非是用來對敵，而是雲虛故意將自己誘到這裏，然後引動伽樓羅當年秘法的引子。
顧顏默默的點點頭，難怪雲虛對這裏如此熟悉，大概除了當年的大荒居士之外，伽樓羅是唯一一個進過此地的南海修士吧。他當年於此地止步，那麼自己，能夠進入么？
顧顏冷冷的說道：「你這樣的小伎倆，居然也在我的面前使用？步虛這種話，大概只能騙騙小孩子罷了，以你這樣的手段，會容一個與你相爭過的弟子，在雲台活得如此滋潤，還能夠身列十二護法之一？」
顧顏心中這時才瞭然，自己已陷入了當年伽樓羅所布下的秘法當中！
小姜在晉階到第四階之後，那紫眶金瞳之中，像是帶著無比的鋒銳之氣，有如利劍一般，破空而去，天魔刀周圍那黑色光華，頓時便被一掃而空。
出現在她身後的，正是手托二十四顆定海珠的雲虛，他大笑起來：「顧仙子，居然也被你看破了！」
這聲音似是帶著無盡的壓力，于顧顏的耳中炸響，顧顏的識海，像是受了重擊一樣，只覺得天旋地轉，在這一刻，什麼都看不見，聽不清，她手中刀，在離雲虛的頭頂只有尺余之時，戛然而止。
雲虛飛快的向後退去，但五色火
步虛飛快的說道：「伽樓羅祖師，據說當年進了雲夢澤中的大殿，聽祖師說，此殿共有七重，各對應不同的修士所居，他所進者，卻是在第三重與第四重之間，始終也穿越不過那道門戶，因此只能黯然而返。但也不是一無所獲，祖師隨身四寶中的那盞坤靈燈，據說就是在雲夢澤中所得，只是此事被列為雲台中最深的秘密，除了歷代主持之外，無人知曉，小僧也是無意之中，曉得隻言片語罷了。」
雲虛以定海珠，演化諸天星辰，三千世界，但在顧顏的眼中，大千世界，紅塵萬法，唯一刀以破之！
而顧顏將計就計，不過也是想來看一看此地的虛實，雙方各斗心計，但卻殊途同歸，終究免不了一場惡鬥。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湧起了極為濃重的血色，長聲吟道：「以我定海之珠，能生百千萬法，心皆綻如蓮花，能出淤泥不染，普度無量眾生，便成無上正覺！」
顧顏沉聲道：「說！」
顧顏冷哼了一聲，她無盡的刀氣，飛快的摧發而去，同時五色火靈，已飛快的從她背後飛起，五色先天火靈，遮天而起，將整個天空都映出了流光華彩，無數的雲氣被驅散而走，在無盡深淵之底，顧顏看到了一扇大門。
顧顏苦笑起來，這不是與現在修仙界的築基相似么。
顧顏這才明白，當年的伽樓羅，雖然沒能穿透下面的那道門，但他心機深沉，卻在此地留下了自己的一道神魂，化作法身，等待著不知道多少萬年之後，自己的弟子，能夠有機緣，尋隙而來，而他布下的陣法，終於在這一刻，被雲虛激發，反而成為了自己的摧命符！
層層雲氣，被朱顏鏡的光華逼散，露出六個和尚的身影，也是雲台僅剩的六名護法，卻並不見雲虛，顧顏沉聲道：「雲虛子哪去了？」
顧顏與寧封子對視了一眼，均有驚喜之色，看來當年伽樓羅所到之處，應該就是這裏了。
似乎有一股極大的力量，要從顧顏體內的空間之中爆發而出，那股力量向外湧出的力道，是如此的強烈，甚至把顧顏想要進入的力量都抵消了。
隨即寧封子便低聲吟道：「漁陽鼙鼓動地來！」她五指飛快的在鏡面之上連按，一波波急促無比的聲音響起，震人心魄一般，整個鏡面如泰山壓頂般的向下落去。無數股力道，如長江疊浪一般，在頃刻之間便已卷出了無數波，向著地底飛快的轟至。
那天魔刀先被顧顏的伽藍刀所傷，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的巨力，「咔嚓」一聲，便在空中斷為兩截。步虛等人，頓時便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
顧顏低
來者正是步虛，他從雲氣之中探出頭來，叫道：「顧仙子饒命！」
顧顏做事，絕不拖泥帶水，她的刀鋒，只在雲虛的頭頂之上一凝，見他仍不開口，便毫不猶豫的向下落去。就算他不說也罷，在此時，她先以雷霆手段，滅殺掉這個後患再說！
寧封子大叫道：「放它出來！」
顧顏道：「你可知，那道門戶在何處？」
顧顏喝道：「帶路！」她的刀鋒一展，無數的刀氣壓迫至六人的頭頂，那六人噤若寒蟬，均不敢作聲。顧顏道：「你們五人，在這裏等著！」
顧顏問道：「當初他是如何進來的？」
顧顏揚起朱顏鏡，一道徹地光華向前照去，將前面的雲氣逼散，露出一個碩大無比的光頭來。顧顏一揚手，伽藍刀那無盡的刀氣便已飛揚過去，沉聲道：「站住！」
這六人在南海之中，都算是赫赫有名的修士，但在顧顏的壓力之下，卻全都不敢作聲，步虛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在顧顏刀鋒的威逼之下，向前行去。
她緊緊的咬著嘴唇，當年的伽樓羅，果然真的曾留下了秘法！
步虛一層冷汗頓時浸了出來，低聲道：「不瞞女施主，小僧當年，也曾為下代主持的候選之一，雖然敗於雲虛師兄之手，但這些秘事，多少了解一些。此事自我知曉以來，從未宣之於口，請女施主！恕罪！」
小姜吱吱的叫了起來，像是有些嚇到的模樣。
這還是顧顏頭一次聽到她唱歌，聲音很是輕揚而縹緲，寧封子咧開嘴笑起來，「在上古之時，人們都說，只有成就元嬰，才算是踏進了大道的門檻兒，這離恨天，就是當年的大門派試煉弟子的一道關啦，通過了離恨天，他們就有資格去修成元嬰，師門自會賜下各種丹藥，甚至會親自相助，幫他們結嬰。」
顧顏這一刀，已將他的一顆定海珠破去！
顧顏執刀于空中而起，臉上的血紅之色，一現即隱。她這全力一刀，將那千重劍意，于刀鋒之上，爆發而出，也耗費了極大的力氣，但定海珠一破，二十四諸天便不成陣，如出現了一道空隙一般，顧顏只一回氣，便又揮刀直入，那諸天星辰，像是再也阻擋不了她一般，她刀鋒前指，徑直點向了雲虛的眉心。
在她胸中的玄魄珠，這時已經自行飛起，一道冷光飛上，再加上五色火靈同時合運，將刀光抵住。
天魔刀隨即尋隙而入，顧顏低聲道：「封子！」
顧顏沉吟不語，轉頭道：「步虛，你意如何？」
顧顏皺眉沉思起來，她總覺得到了這裏，就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不是說這情景在哪裡見過，而是周圍的氣息，就讓她有一種回到故居之感，這種感覺十分的古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她皺著眉頭苦思，只覺得像是想到了什麼東西，但那些東西糾纏於她的腦中，如一團亂麻一樣，讓她怎麼也找不到線頭。
這扇門
無數朵蓮花于空中綻放，隨即便現出一尊碩大無比的佛身來，那佛身，與當年顧顏在火池中所見伽樓羅的法體，一般無二。只是全是虛影，在他的手中，仍托著那四寶。
寧封子撓了撓頭，「好像是哎。」
雲虛大笑道：「那又如何，顧仙子你不還是來了？」
顧顏冷笑道：「我是要來看看，當年伽樓羅都跨不過的那扇門，到底是怎樣的！」
紫青兜率火，能焚世間一切法。顧顏的護身寶光，頓時如冰雪一般的銷融而下。
顧顏看著眼前的這無盡深淵，緩緩的將神念放出去，只覺得神念放出體外，便即縹緲無蹤。
顧顏冷哼道：「你口口聲聲自稱小僧，知道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而顧顏此時，卻頭也不回的拔刀而起，刀光如雪，迎向頭頂之上的定海珠。
步虛低聲道：「當年的伽樓羅祖師，就是因為穿透不過這裏的禁制，只能最終回返。而他回去之後，就再也不能進入此地了。在他衝擊化神之前，想再來此地，尋找機緣，但發現整個雲夢澤都已尋覓無蹤。」
但這時在空中，又已有九朵青色的燈花飛起，在空中迸發出無數紫焰，在這一刻，無邊的殺氣，頓時籠罩了顧顏的周圍！
但就在她念動法訣的時候，在她體內的混沌空間之中，忽然間湧出了一股強大的力道，隨即整個空間，便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顧顏居然都不能進入！
大片的冰雪光華飛快的揚起，與身後撲來的諸天星辰，飛快的撞至了一處。轟然的巨響傳來，顧顏冷哼道：「雲虛！」
顧顏的修為雖然比不上伽樓羅，但法寶眾多，如朱雀環、玄魄珠、朱顏鏡等，無一不是難得一見的異寶，步虛這句話，說得倒也合情理。
顧顏向前看去，在眼前，是一片碩大無比的黑色深淵，上面雲氣蒸騰，不住流動，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見底。
顧顏的眼睛微眯了起來，「起來吧，我有話問你，你須照實說。」
他對此地的地勢，像是極為熟稔一般，帶著顧顏，在無數雲氣之中，不停的穿行，足足走了約有兩個時辰的功夫，步虛才說道：「按先祖所指示的方位，應該就在前面。」
她放眼向著四周看去，無數的雲光幻彩，閃爍不停，根本看不到盡頭。只是在四周，像有著一層層的光幕一樣，在上面顯現出無數稀奇古怪的花紋來，不似文字，又不似圖案，不住的于空中變幻，她問道：「封子，我們該向何處去？」
步虛略一猶豫，那森寒無比的刀氣，似乎便已飛臨於他的脖頸之上，步虛頓時道：「小僧並非主持，所知不多，只知道是當年的創派祖師，確實曾進過雲夢澤，而且也留下了遺言。」
步虛所說的話，其實盡皆屬實，若他滿口胡言，雲虛也不會拿其來取信顧顏，他的用意，只是想誘顧顏入彀而已。
寧封子傳音
步虛戰戰兢兢的說道：「當年祖師曾試過多種法子，終究不能穿透禁制，我也無法可想，不過仙子若以全部法寶，合力一擊，或許可以一試。」
雲虛等人，這時已全部向著那佛身拜倒，「祖師萬壽！」
不過顧顏只是微微一笑，「我將全部法寶放出，然後讓你和雲虛，白白的撿這個便宜么？」
顧顏的心中默念咒訣，在這一刻，她只有使出自己最後的保命之法，遁入混沌空間去避難了。
顧顏哼道：「你這個和尚，奸滑似鬼，當年的伽樓羅，說不定留下了什麼秘法，被你們悟透，如果你不吐實，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你！」
這時頭頂上的燈花已飛快落下，顧顏不假思索，體內的空間一開，那尊寶鼎便飛沖而出，自行向上而去，九道元氣同時捲起，將那九朵燈花，絞了一個粉碎！
這也是她心中最為疑惑之事，因為以雲虛的見識，除非他真的有通過此地之法，否則的話，不會在這個時候，向她猝然發難，畢竟陷入困境之中，雙方合則兩利，若是相鬥，便是兩敗俱傷。顧顏不相信，他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那法身手中所託的四寶，自然便是伽樓羅當年以自身的精去，所凝鍊出來的符寶，雖然遠不能與真正的四寶相比，但當年的元后修士所凝鍊之符寶，只發全力之一擊，其威力，遠非現在的顧顏所能抵擋，顧顏想抽身而去，但二十四顆定海珠光華如柱，已將她全部鎖住，顧顏只覺得四周而來的壓力，全都重如千鈞，根本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在那扇大門上，繪著一個羽衣星冠的道士，似要破壁飛去一般。只是隔著遠遠的雲氣，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顧顏還想再仔細看的時候，那二十四顆定海珠已經當頭壓來。
寧封子輕聲唱著，「是兜率宮，是離恨天，我曾想這裏遇神仙。」
這就不是顧顏所知的範圍了，而寧封子現在雖然恢復了大半的記憶，對上古時的那些事情，仍然是有些記得，有些記不得，兩人一獸一起想破了頭，也猜不透緣由。最後還是寧封子道：「多半是那個雲虛弄出的亂子，這通天塔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萬年，年久失修，又被他一記定海珠打壞了，結果地勢崩亂。也不知他們都被傳到哪裡去啦。」
自從進入到雲夢澤之後，便因失去靈氣和鎮鼎神獸，被顧顏收起的九嶷鼎，這時全身都散發著無數的光華，九個孔竅之中，混沌元氣同時噴了出來，飛快的混沌空間之中衝擊，讓顧顏的經脈幾乎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只略一停留，頭頂之上，一道如雪的刀光便直斬了下來。
顧顏道：「我問你，當年的伽樓羅，是否曾留下了什麼，關於這雲夢澤的秘密？」
她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絲譏笑之意，在說話的同時，手中的伽藍刀已猝然劈出，無盡的刀氣在這一刻，已飛臨至步虛的頭頂。
一連串急促
那塊天一玦，這時已經自行的飛起，籠罩在顧顏的頭頂之上，無數的寶光四處盤旋，配合著二十四顆定海珠，將顧顏牢牢的壓制在此地。而那九朵燈花，已經飛快砸下。
這時小姜也已跳到了寧封子的肩上，它二目如電，飛快的向著前方射去。兩道紫金光華，噴薄而出。
在這一刻，顧顏忽然間無比的想念杜確，這盞燈可不像當年在火池中一樣，非要用上古神油，才能激發出神火來。
寧封子驚呼道：「這是怎麼了？」
這時小姜忽然間「吱吱」的叫了起來，寧封子說道：「有人來了！」
那六名護法雖然不能結成金剛伏魔陣，但六人合力，天魔刀在空中飛快凝成了一束，一道烏光，已將那柄伽藍刀牢牢的托住，強大的粘力從刀身之上傳來。無盡的靈氣不停四射，這六人，似乎是在燃盡生命之力，來纏住顧顏，像是不顧性命了一樣。
顧顏的刀身揚起，將天魔刀擋住，而她的手，已在身後飛快的打出了法訣。
顧顏眉頭微皺，說道：「你這番不盡不實的話，少來誑我。」
隨著顧顏這一拔刀，似乎周圍全都風雲涌動，長聲的佛號宣起，五個身影飛快的自黑暗之處掠出，正是剛才還對顧顏噤若寒蟬的那五名僧人，這時候他們臉上神完氣足，哪有半分受傷的跡象？這五人加上步虛，同時祭起天魔刀，六口天魔刀飛掠而來。
顧顏拔刀相迎，這一虛一實的兩道伽藍刀之光，在空中飛快的相碰。顧顏只覺得手腕一松，伽藍刀居然自行破空飛去。而頭頂上那道刀光已經直斬了下來。
雲虛沉聲道：「當年的伽樓羅祖師，都沒有能通過這扇門，我何德何能，與當年的祖師相比？」
刀鋒之上，凝聚了五色火靈的刀氣，猝然炸開，「嘭」的一聲響，那顆星辰，便在空中飛快的爆碎開來。雲虛悶哼了一聲，臉上頓時湧起了一片潮紅之色。
刀鋒幾乎已要臨至雲虛的頭頂，他忽然間舌綻春雷般的怒吼了一聲：「唵嘛呢叭咪吽！」
而寧封子已經大叫起來：「是九嶷鼎！」
頭頂之上，定海珠已飛快的自空中落下，一道道的光華平地湧起，將顧顏完全的包裹在其中。
她話音方落，寧封子已手托朱顏鏡，飛身迎上，無盡的光華于空中一閃，便飛快迎至天魔刀的刀鋒之上。
步虛忽然間拜倒在地，說道：「不敢虛言相欺，我知仙子手段高明，我六人如今皆以帶傷，但請饒一命，余者皆不敢有違！」
只是雲虛沒能將顧顏誘入無盡深淵之中，還是略漏了後手，這時雙方只能各憑本事。
寧封子皺眉道：「按理說，離恨天這樣的地方，除非有人主持，否則是絕不會開啟的。我們要不就是留在第三重天，要麼被直接捲入四重天，難道是有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所影響，讓離恨天自行開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