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九 躡雲

第719章 算計

卷九 躡雲

第719章 算計

江無幽與岑墨白兩人,在這雲海之中,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似乎周圍全都不辯方向,她們只是順著腳下的路,不停的向前,也如同顧顏一樣,一路之上,見到了不少間的竹舍,裏面還有修行過的痕迹,但除了發現一些丹藥殘渣之外,便再也沒有其它的了。
兩人中間,被秦明月以金蓮幻術所隔,互相併看不到,而江無幽覺得眼前的雲虛忽然間失去了蹤跡,還沒有等她覺得奇怪,無邊的殺氣已猝然而至,她不假思索,便全力迎上。
秦明月又攤開手掌,說道:「你們看!」
三人如電般的向前飛去,而秦明月在飛行之中,不時偷眼看一眼手中的玉玦。
顧顏背後的五對金雷羽已經同時現出,她飛快的在周圍盤旋,避開了那一重重的重擊,低聲說道:「是秦明月!」
而顧顏的這全力一擊,可將雲虛及六護法都斬于刀下,江無幽雖然也算菡萏峰高徒,但畢竟遠不能與雲虛這樣的宗師級人物相比,錦繡雲光與顧顏的伽藍刀在空中一抵,隨即五色雷霆和玄魄珠,同時自頭頂上落下,無盡的冰雪之氣飛快散發,江無幽只覺得全身的血脈幾乎都在一剎那間凝住了,隨即五色雷霆,便在自己的身前爆發而開。
顧顏臉上的血色一現即隱,終於是忍住了一口鮮血沒有噴出來,這時在天空之上,十二道旗門飛快流轉不停,周圍雲氣不停涌動,一道道殺氣無邊而來。
而這一切,顧顏還茫然不知,她走著走著,已經覺得這裏開始有些荒涼,本來修士所居那些竹舍也變得稀少,開始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空地,間或還有水池,上面青蓮、碧葉、荷花等等,不一而足,雖然說已不知經歷過了多少萬年,但那些卻仍青翠欲滴,像是絲毫的沒有改變。
秦明月道:「這是我從丹鼎派得來的法寶,當年沈夢離沈兄也曾用過的,你們不知道,我在那裡發現了誰!」
秦明月道:「怎麼不會!伽樓羅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在這裏埋下了法陣,雲虛以定海珠喚出伽樓羅的法身,一舉掌控了整個局面。以他本身的實力,加上六名尊者,再有伽樓羅當年遺留的法身相助,難道還對付不了顧顏一個人?」
她話音方落,那道凜冽的刀光,已經重重的劈中了身前,那一道無形的屏障。顧顏左手揚起,喝道:「開!」
岑墨白腰間的那片玉玦之中,忽然間湧起了大片的光華,一道道的白光如同鎖鏈一般,一下子便將岑墨白困在了那裡,雖然對她造不成傷害,卻已讓她暫時無法動彈。
這種傷勢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三兩天就能痊癒,但在這個氣氛緊張,步步殺機的環境之中,又哪有時間,容得她慢慢恢復?
而相比之下,秦明月顯然佔了得天獨厚的便宜,她得蓮花生的指點,對這裏的地勢,比起顧顏要熟悉得多,而且她還有金蓮在手,對於顧顏的行蹤,她了如指掌,心機深沉的她,正在慢慢的將顧顏帶向一個不可滑回的深淵之中……
說完這句話,秦明月便從手中,取出了十二面小旗來,這是她得自於蓮花生秘傳的十二都天陣法,又稱十二連環塢,在萬獸海中與顧顏的那場大戰時,曾受了損毀,但這月余之中,又已被她重新煉製。
她說話的時候,卻沒有留意,秦明月隱在袖中的那隻手,骨節幾乎都已經發白,她緊緊的捏著一朵小小的金蓮,金蓮之上不停的搖曳,發出無形的光華,讓那片雲光搖擺不定。
在她們飛行的時候,顧顏也正緩緩的向著這個方向行來,她並沒有催動金雷羽,只是步行,按著寧封子的指示,向著第四重天的出口行去。
而顧顏的步子,也變得更加的慢了,她一步步的向前行去,極為小心謹慎,也不知行了幾步,忽然之間,在她懷中的朱顏鏡,飛快的震動了起來,而小姜眼中所放的光芒,在前方像是受到了什麼無形的阻隔,再也不能夠後退一步。
在她的周圍,這時,有十二座碩大無比的旗門,已經同時的展動起來,重如泰山般的壓力,飛快向下落去。隆隆的巨響,將地面砸得出現了一個個的深坑。
她的眉目之間,露出了些許陰冷之色,低聲自語道:「岑墨白是不想幫我,但那個小丫頭,似乎還有些許可利用之處。」她臉上露出了極深的恨意,說道,「顧顏,就算這次我還殺不了你,我也要讓你狠狠的得罪林子楣一場,讓你以後睡覺都睡不安穩!」
江無幽的臉色這時已變得有些白,她低聲道:「明月姐,你是說,雲虛已經來找我們了?」
她忽然間掐動法訣,喝了一聲:「禁!」
這時秦明月已經喝道:「十二都天障,落!」
刀身之上,無數的紫色電弧,在這一刻飛快的爆發出來,頓時便將這座石碑炸得四分五裂!
江無幽終於忍不住停下了步子來,說道:「師姐,我們已經在這裏走了多久了,這樣亂走,沒個頭緒可怎麼行?」她一邊摸著腰間的玉佩,一邊嘀咕著說道,「還不如和明月姐作一路,她好像對這裏知道的還多些。」
當年岑墨白以此寶,照出顧顏的形跡,唯有面容不顯,這錦繡雲光,能破世間一切禁法,花開錦繡,則辟盡世間一切邪魔,伏魔之力,更勝過雲台的天魔刀。
她心念一動,小姜便自行的出現在她肩頭之上,它的破滅萬法之眼,爍爍放光,不停的向著周圍看去。
她一扯江無幽的手腕,便向前飛去,岑墨白叫了一聲,沒攔住她們,只好跟了上去。在她的心中,這時也有些心亂如麻,不知道顧顏是否真的是死了。但看秦明月手中的定海珠,似乎也做不了假。
秦明月單手撫在袖中,臉上煞白,如同脫力一般,但她的手卻是絲毫不停,一道道法訣飛快打出,她攏在袖中的那隻手已經蒼白無比,又一朵金蓮,被她「咔」的一聲折斷。
江無幽身上的鮮血,已染透了岑墨白的前襟,她悲呼一聲,怒道:「秦明月,你喪心病亡!枉我師妹對你那樣信任,你就是這樣回報於她的?」
在空中的十二座旗門,似乎一下子靜止下來,隨即便似有一塊巨大無比的石碑,飛快自空中落了下來。
顧顏重重的一刀,正好斬中了那片錦繡雲光,刀鋒在空中剎那間止住,岑墨白驚呼道:「師妹,小心!」
寧封子低聲說道:「她果然能夠控制這裏的陣法!」
顧顏微微點頭,「你是說,這裏可能都是陣法?」
秦明月低聲道:「我以十二都天障,只能暫時困住他。如果我們現在脫身遠走的話,很快就會被追上,還會暴露形跡,不如趁著現在,他還沒發現我們的時候,給他重重一擊,然後脫身遠遁。」
她頓時喜道:「她果然在這裏!」
寧封子低聲說道:「這樣不行,你會被這些陣法,活活困死的!」
兩女全都看得心驚,秦明月低聲道:「他來尋你們,便是要奪你們手中的天一玦,只要湊齊四寶,那麼他就有可能開啟真正的秘境,得到能夠讓人晉階元嬰,甚至化神的法寶。到時候我們,全都要成為他的墊腳石!」
秦明月道:「我在外面布下幻陣,暫時擋住他的步伐,你們跟我進十二都天障!」
她看著這些碎片,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這個東西,沒想到還有用處。顧顏,你居然有手段,居然連雲虛和他的手下都能夠斬殺,不過這次,你大概總會推算了吧?」
江無幽沉聲道:「明月姐,你說吧,要我們怎麼辦?」
而在她的眼前,可以清晰的看到,雲虛似乎正在不遠處,他單手揮起伽藍刀,正重重的向前劈來。
在她的掌心之中,赫然正是那定海珠的碎片。秦明月說道:「顧顏被雲虛當場斬殺產,奪走伽藍刀,她在臨死之前,自爆金丹,將定海珠炸成碎粉,死了三個和尚,這就是我在戰場之中,撿來的碎片!」
顧顏自然不知道,在不遠之處,還有一個人對自己存在著如此的惡意。在這如意天之中,她的神念根本不能及遠,只能到達周圍數里的地方,如果不是朱顏鏡還能照出光亮,就真的如聾子瞎子一般了。
而在她的臉上,這時已經露出了無法掩飾的笑容,「顧顏,你今天就算不死在這裏,林子楣最寵愛的小弟子,死在你的刀下,我看看她會不會與你甘休!」
她慘呼了一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形已飛快的向後跌去,而顧顏森森的刀氣,這時已破開了錦繡雲光,當頭直落,一下子便將江無幽震飛到數丈之外。她鮮血狂噴,脖頸一歪,便向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岑墨白的眼中幾欲噴出火來,裏面的怒火像是要將秦明月完全吞噬,她怒道:「我若能脫困,勢不與你甘休!」
她又急又快的說出了這句話,兩女全都大吃一驚,「怎麼會?」
秦明月像是有些按捺不住的樣子,喝道:「動手!」
這回連岑墨白也信了,她腦子中不禁一暈,想到臨行前,林子楣特別囑咐過她的話,難道說算無遺策的師父,這次也真的失算了么?
這時兩人身前的雲氣才散盡,顧顏還以為是秦明月猝然出手,沒想到被自己一刀劈中的卻是江無幽,她頓時一愣,這時頭頂之上,如山般的巨力已經飛快壓來。秦明月的十二都天障,于這一刻發動了全力一擊,她臉上露出了無比掩飾的獰笑,「顧顏,你今天在這裏受死吧!」
顧顏自忖在此地,只有秦明月這一個敵人,因此她剛才這一擊,全力一發,毫不留手,這時秦明月卻自頭頂上飛至,她已經來不及回手,低喝了一聲,五對金雷羽同時自身上湧起,以極快的速度向前飛遁而去,金霞猝閃,硬生生的擋了這一擊!
岑墨白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伸出手,叫道:「師妹!」
秦明月哈哈大笑起來:「不錯,我就是要使這一計,因為我一個人殺不了你,不藉助這樣的辦法,我怎麼能夠讓你,給千羽陪葬?」
說完這句話,她的身影,便飛快的隱沒在雲海之中。
岑墨白道:「去哪裡?」
她所說的話,深諳謊言之道,九分真中只有一分假,就連岑墨白的眼中,這時也露出了狐疑之色,畢竟以顧顏的實力,力敵雲台的眾和尚們,都有些費力,何況再加上一個伽樓羅遺留法身?
寧封子低聲道:「她能夠控制周圍殘餘的陣法!」
她方才的那全力一擊,毫不留手,雖然一刀震飛了江無幽,但也被她的錦繡雲光所傷,再加上隨後秦明月的偷襲,讓她在與雲虛的鬥法之中,還沒有複原的傷勢,又是傷上加傷。
秦明月得意的大笑起來:「你以為你今天,還能活著出去么?今天,我們全都要同歸於盡!」
不過片刻,秦明月便出現在她們的身前,她又快又急的說道:「快跟我走!」一邊扯起江無幽,就要飛走。
岑墨白笑道:「秦仙子居然還有這樣的法寶,能夠相隔千里傳音。」
顧顏低喝了一聲,她的手掌忽然間高高揚起,無盡的雷霆在這一刻爆發而出,而那如雪一般的刀光,已經自雷霆之中猝然而出,一下子便斬入了那石碑之下。
按寧封子所說,在元嬰修士候行之地的正中央,應該有一座大殿,是化神期修士作為講道之所。那裡應該就是前往第五重天的入口,只是這裏的方位,無比的紛亂,似乎是原本的陣法沒有完全移去一般,顧顏的五色靈旗又早已被破去,她以朱顏鏡重定方位,費了不少的力氣,才慢慢找到正確方位所在。
顧顏單手執刀,傲然而立,但她的臉色卻頗有些蒼白。
隨即她攤開了手掌,掌心之中,赫然是一塊塊的碎片。這正是雲虛被圍困顧顏之時,被其一刀斬碎的那顆定海珠的碎片。
秦明月道:「不錯,雲虛攜伽樓羅遺威,開啟了離恨天之門,進入此地,幾位元嬰修士不在,現在這裏順他者昌,逆他者亡!你們兩個,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快跟我走吧!」
話音未落,她腰間那塊玉玦之上,忽然閃動著白色的光芒,還有聲音從上面發出來,「兩位師妹,可在?」
寧封子感應著周圍湧來的層層殺氣,說道:「這裏應該離那座大殿不遠了,也只有在這裏,才會有如此強烈的陣法護佑,這是當年化神修士講道之時,用來試煉元嬰修士之心境所用的。」
秦明月這時用手一折,在她的手中,已出現一片金蓮葉,她湊到唇邊,輕輕一吹,便有一股極為悠揚的聲音飄起來,顧顏隨即便清晰的看到,在周圍那無數的池塘中,一道道的水波衝天飛起,無數的水珠,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個的大水泡,然後從四面八方向著她壓迫過來。
顧顏這一刀,似乎將所有的刀氣,全部都集中於一點,鋒銳無比的那身,一下子便切入到石碑中去,顧顏低喝了一聲,「爆!」
說完這句話,她便飛身向前衝去,一隻手已經揚起在空中,十二顆天狼釘,發出道道的烏光,同時向前衝去。
在玉玦之上,有一個小小的白點,正在緩慢的向著這邊移動過來。
江無幽出手心切,兩件法寶同時使出,威力極大,將面前的十二都天障,都沖開了一道縫隙。
秦明月看了看周圍,說道:「這裏的環境,果如師父所言,就似天然的幻陣一般。這一次,不死也要你脫一層皮!」說完這句話,她便將這十二面小旗,同時向上拋起,十二道金霞在空中只一閃,便沒入于雲海之中。
她雙手一捧,那面天一玦已經極快的飛起,向著江無幽的頭頂掠去。
江無幽緊跟在她的身旁,在她的手中,這時已經取出了根珠釵,這是林子楣親賜她的枕瑤釵,她用手一揚,大片的珠光便向前落去。
尤其是雲虛,如大發神威一般,他一手托定海珠,一手執伽藍刀,大殺四方,當者披靡。那境界,似乎隱隱已經跨過了結丹圓滿的那一步,與當年的杜確差相彷彿。
同時江無幽已探手入懷,一團無比燦爛的雲光,被她展在了手中,無數朵鮮花似乎從雲光之上飛下,岑墨白心頭一震,說道:「師妹,謹慎!」
這是菡萏峰極為厲害的法寶,也是林子楣當年成道之寶,錦繡雲光,花開錦繡!
岑墨白將江無幽的身體放在地上,她的臉上,已經飛快的罩起了一層殺氣,秦明月冷冷的說道:「岑姑娘,你也要跟我動手么?」
秦明月冷冷的說道:「這是上古時候,那些元嬰修士們用來試煉的陣法,雖然殘破,但對付你們,卻是綽綽有餘了!」
顧顏避過她這一擊,五色火靈便已同時飛起,將周圍的陣法之力擋住,她冷冷的說道:「原來是你在搞鬼,你想讓我們兩個人,自相殘殺?」
秦明月從懷中取出了一朵金蓮,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划動了幾個法訣,金蓮便在空中,左右搖擺起來,忽然那朵蓮花向著北方一歪,便徑直指向了那裡。
江無幽點頭,「好,就聽你的!」
寧封子說道:「你小心一些,我記得這如意天之中,常有一些修士們用來做試煉的小型秘境,雖然他們應該早就將陣法移走了,但如果有被破壞的,沒有移得完全,一旦被陷住,想脫身可就難了!」
秦明月極快的說道:「我以十二都天障攔住他,你就給他以重創!」
重重的雷霆向前轟然而去,前面像是有一塊無形的水晶,「嘩啦」一聲,便碎裂開來,顧顏的金雷羽一展,便已從縫隙之中沖了過去。
顧顏淡淡的說道:「如果是當年的化神修士在此,我自然只有遠遁的份兒,可是現在,就憑她,還差了點!」
那十二都天旗,在萬獸海中,她可有著極清晰的印象。只是現在這十二旗門的威力,似乎遠比那個時候要大得多。
兩女的臉上露出詢問之色,秦明月壓低了聲音說道:「是雲虛!他已經在外面滅殺了顧顏,現在他在這裏,要找你們,索回天一玦!」
在她的話剛出手之時,江無幽兩件法寶已經同時重重的轟了出去,而秦明月臉上的血色,一現即隱,她袖中那朵小小的金蓮,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了一樣,「咔」的一聲,從中斷折,十二都天障及無數的雲光已從眼前分開,顧顏那含著無數殺氣的一刀,正好當頭斬了下來!
顧顏低喝一聲,她揚手揮刀,一個大水泡便被她斬破,只是隨即便有更多的洶湧而來,讓她斬之不盡。
在那片雲光之中,所顯現出來的,居然是已經死去的雲虛,與步虛等人的身影!
江無幽嚇了一跳,仔細看去,便發現在玉玦之上,有一個小白點正飛快的閃動,看著方向,居然是向她們這裏而來,便向著玉玦大喊道:「我們在這裏!」
雲光之上,清晰的顯現著,雲虛與步虛等人,正各執法寶,拚命的向著四周衝擊,他們如狂風一般肆虐,將周圍一切所見到的東西,全都夷為了平地。
顧顏冷哼了一聲,似乎秦明月,對這雲夢澤中的秘境,也像是知道些什麼似的。還是說,這是九大派之中的玄秘?
顧顏低喝了一聲,立時止步,她手中的伽藍刀,隨即激揚而起,無數的刀氣縱橫,一道凜冽無比的刀光,已經向前劈去。
而這時,秦明月與岑、江二人,正站在十二都天神障之後,在她們的眼前,一片雲光閃現,岑墨白與江無幽,正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秦明月冷冷的說道:「那隻能怪她輕信於人,自己倒霉!」她臉上露出無比得意的笑容,「誰也不能阻擋,我為千羽報仇的腳步,為了這件事,我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我自己的性命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