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存抱柱信
第152章 防範
陳月嬌淡定地搖搖頭：「早跟你說了，太子跟我沒關係。我們搬到這裏來兩個多月了，太子就連下人都沒有派來過。——表姐，讓你失望了。太子那時候對我另眼相看，也是看在蕭家份上。」
這一次，慕容蘭舟對她還算客氣。當知道她是為杜恆霜而來，慕容蘭舟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
這一次，足足等了一個半月，都沒有音訊。
杜恆霜的一腔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就沒有注意到諸素素的異樣。
不過為了杜恆霜，諸素素硬著頭皮去毅郡王府，求見慕容蘭舟。
她知道，懷雙胞胎，容易早產。七個月，大概就是極限了。
龍香葉沒了金姨媽天天在一旁湊趣兒，也蔫了幾天，後來杜恆霜提醒她，是時候給蕭嫣然尋婆家了，龍香葉才打起精神，每日里跟媒婆商議來去，尋著合適的人家，再尋機上門做客，看看對方家境如何。
杜恆霜摸著肚子，感覺到肚子里的孩子又踹了她一腳，不由笑罵道：「小臭小子，聽見說你們的爹爹，就忍不住了吧？等他回來，可要好好教訓你們兩個。」
「我曉得。」諸素素告辭而去，回到了蕭家。
以前每隔四五天，就有蕭士及的消息送過來。
因正月里，永昌帝突然命毅郡王挂帥出征郴州劉黑達，所以他們的婚期又推遲了。
諸素素點點頭：「恆霜就要生產了，我擔心她有閃失，所以索性就住在她家，隨時照看。」
諸素素出去走動，隱隱約約聽見有傳言，說東部郴州那邊的戰事有了反覆。
陳月嬌就悄悄問起郴州的戰事，特別是蕭士及的安危。
杜恆霜也輕鬆許多，可以安安靜靜養胎。
慕容蘭舟想起孩子，臉上有些嚮往，悠悠地道：「素素，好好照看恆霜，
歲月靜好，時光如梭，很快到了四月初，杜恆霜已經七個月身孕了，肚子更是大得出奇。她站在那裡，低頭看不見自己的腳尖。小腿和腳腕腫的厲害，諸素素從六個月開始，就跟杜恆霜住在一起了，好方便隨時照料。
諸素素心亂如麻地點點頭，問慕容蘭舟：「慕容大小姐，這件事，都有誰知道？我在外面聽到一些謠言……」
「你住在蕭家？」
那一仗，也是他奠定自己在陛下心目中太子地位的最重要一仗。
諸素素命人將圍牆上的小角門反鎖，不許二房的人出入。
慕容蘭舟躊躇良久，才告訴她，蕭士及確實中了埋伏，是死是活，可能最近兩天會有消息。
關芸蓮捻起一片梨吃了，壓低聲音問道：「太子……最近來過沒有？」
而戰役剛開始的時候，毅郡王手下先鋒蕭士及更是勇猛無匹，既能身先士卒，又能排兵布陣，一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差一點就攻到劉黑達的老巢。
陳月嬌很驚訝，忙問道：「為什麼啊？」
關芸蓮這陣子不能去大房給龍香葉請安，百無聊賴之下，更是往陳月嬌那邊跑得勤。
龍香葉更是明白諸素素說得是真的，而且她也知道在自己大兒子心裏，杜恆霜的位置有多重要。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讓杜恆霜有了好歹，自己的大兒子會做出什麼事來，她都不敢想象。
「派人去郴州送信。就說，按原計劃行事。」太子淡淡地吩咐道。
本來以為劉黑達的兵士老邁，兵器陳舊，又沒有多少合格的戰馬，一定不是毅郡王帶領的大齊軍隊的對手。
劉黑達屯兵何處，兵器、馬匹從哪裡來，太子一清二楚。
陳月嬌抿著
蕭嫣然只是十三歲的小姑娘，自然是被嚇住了。
關芸蓮很是疑惑，歪著腦袋又咬了一口梨，道：「若是看在蕭家份上，怎麼著也應該對大嫂示好吧？」
杜恆霜回頭笑道：「外頭天氣很好呢。」又問諸素素：「你去外院了？看見蕭義了嗎？有大爺的消息嗎？」
龍香葉和蕭嫣然也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所以今天一大早，她特意去了一趟毅郡王府。
諸素素治好過慕容蘭舟的喘疾。但是因她對毅郡王曾經有過念想，慕容蘭舟也不怎麼待見諸素素。
金姨媽和陳月嬌搬走之後，蕭家倒是安靜不少。
「才七個月，就要生了？」陳月嬌一隻手一圈一圈地繞著線，喃喃地自言自語。
關芸蓮攤手，沒好氣地道：「我怎麼知道？發瘋了唄。我們二爺想去看看娘，她都不許。這樣的媳婦，實在應該休掉。」
而且諸素素也不信。她可是知道，無風不起浪是怎麼回事。
不用他多說，他的手下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陳月嬌就跟金姨媽說起蕭家大房的事情：「不知道做什麼，竟然把門封了，不許表姐和表姐夫去給老夫人請安。」
蕭泰及一邊忙著外面的鋪子，一邊記掛著龍淑芝，跟關芸蓮的話越來越少。
就算有人跟蹤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的目標到底是哪裡。
可是就差這一點。
關芸蓮被退回二房，不能再在大房理事。
金姨媽掐著手指算了一會兒，道：「大少奶奶已經七個月了，我看，她是要快生了。」所以要緊鎖門戶，以防有岔。
陳月嬌搖搖頭：「太子是上位之人，心思不是我們這種人能揣摩
諸素素來到外院，跟蕭義再次交待，最近這一個月，蕭家的人不許出去。吃得用得由外面的商家直接送到外院，由蕭義親自送到內院。
陳月嬌就漫不經心地提起來，說蕭家的大少奶奶杜恆霜已經快要生產了，她很挂念，總想上門探望，對方卻大門緊閉，誰都不讓進。又說，如果大少奶奶知道蕭士及遇險，肯定要傷心了，她是不是應該上門說一聲……
每日除了從隔著院牆的角門裡進來給龍香葉請安，她都無事可做，就經常坐了小車，去陳月嬌的新宅子盤桓，一去就是一天，到天快黑了才回來。
他們本來是今年三月的婚期。
現在杜恆霜又問起蕭士及的情形，諸素素只好瞞著她，笑著道：「還沒有蕭大哥的消息。不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安心等著吧。順順利利把孩子生下來，等蕭大哥回來抱著大胖小子傻樂吧。」
諸素素麵色慘然，覺得心裏堵得說不出話來。
關芸蓮坐了一會兒，實在沒趣，就回去了。
這一世，他有意把這個機會讓了出來。——因為他要收服他的第一員大將。
這一天早上，杜恆霜從睡夢中醒來。
慕容蘭舟嘆了口氣，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聲音輕緩地道：「空穴來風，都是事出有因的。」回頭盯著諸素素：「恆霜那邊，你千萬注意，不能讓她知道。你說過，她懷的是雙生子，經不起這樣大的衝擊。」
諸素素聽得心裏發酸，忙道：「我出去看看產房準備得怎樣了。你累了就睡一會兒。」說完逃也似地離開杜恆霜的內室。
陳月嬌便想著等太子妃再使婆子過來，要好好問問她。
那婆子早得到叮囑，故作神秘地告訴她，說蕭士及是
陳月嬌恍然：「原來是這樣。」心裏卻不由自主想起最近市井上的一些傳聞。她也聽說過，說毅郡王帶領的大軍，在郴州先喜后憂，現在陷入膠著戰中，跟劉黑達的軍隊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
諸素素就問起蕭士及的近況。
諸素素一下子僵住了。她設想過很多情形，就是沒有想過蕭士及會英年早逝。
撐開南牆上細棱格海棠紋透雕槅扇，杜恆霜看著院子里的繁花似錦，微微地笑了。
慕容蘭舟對諸素素的印象不由大為改觀，安慰她道：「我說的也是最壞的情形。其實不一定壞到這個地步。」
陳月嬌正在做針線，聞言手一抖，尖細的綉針刮在她的手指頭上，一滴鮮血從指肚上滾落下來，滴在她面前的綉綳上，紅的刺眼。
太子雖然明面上再不過來，但是太子妃的陪嫁婆子，卻經常來她這裏盤桓。
因諸素素跟她們說過許多次生雙生子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是母子俱亡，所以任何防範措施都不為過。
兩人的關係不說勢同水火，也是很一般的。
毅郡王出征前，早就把他的未婚妻慕容蘭舟接到他的王府暫住。
所以這兩人都老老實實地，沒有鬧著要出去。
金姨媽笑著跟她解釋：「我在蕭家的時候，恍惚聽那位諸郎中跟老夫人提過一嘴，說大少奶奶懷的可能是雙生子。——雙生子一般七個月也就生了，很少有人懷到足月的。」
那裡都是他的心腹。
每日里除了算著蕭士及回來的日子，就是給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準備小衣裳和襁褓，還有尿布。
二房和大房之間的圍牆這一次也發揮了作用。
第二天，七八匹快馬分別從長安城的四個大門裡跑出，分了東南西北四個
「去書房。」太子轉身去了偏殿的書房。
諸素素深以為然，忙道：「慕容大小姐也知道蕭家的情形？」
諸素素和蕭義都聽到這個傳言，但是他們不敢告訴杜恆霜知曉。
而蕭士及身陷埋伏，生死未卜的消息，就在諸素素和蕭義的聯手之下，被瞞得嚴嚴實實。
諸素素撂開帘子走進來，看見杜恆霜披著青草綠的夾袍，吃力地靠在窗台上往外看，忙道：「早上還有些涼風，你小心點，不要著涼了。」
諸素素知道杜恆霜是在問蕭士及的消息，心裏一沉。他們已經有快一個半月沒有收到蕭士及的消息了。
上一世的時候，東部郴州劉黑達，本是太子帶著兵馬親手拿下的。
如果蕭士及真的死了，杜恆霜肚子里的，可就是兩個遺腹子了。
但是慕容蘭舟的毅郡王妃的位置，是板上釘釘的，沒人能撼動。
但是她們都知道杜恆霜要生產了，也不敢造次。
再世為人，他這裏用的都是上一世的死士，完全不用擔心他的秘密會外泄。
傳言說，一個半月前，蕭士及帶著一路五千人的兵馬中了劉黑達的埋伏，一直在苦戰，至今沒有消息。
這些東西，她不假他人之手，都讓自己親信的幾個丫鬟婆子親自動手做，而且要在她眼皮底下做，做好了由知畫拿去洗乾淨晾起來。
慕容蘭舟笑了笑，轉了話題問道：「你今日來，可是有事？」
這一天中午，她又來到陳月嬌在新昌坊的宅子，很不高興地道：「大嫂實在太過了，防我們跟防賊一樣，現在把那圍牆上的小門都反鎖上了，不許我們進出。」
龍淑芝這陣子正好回自己家去了，不在蕭家，倒是少了許多麻煩。
果然第二天，太子妃的婆子又來了，給陳月嬌送了幾樣時新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