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存抱柱信
第199章 取捨
知書結結巴巴地道：「侯……侯……侯夫人怎麼會知道？」難道她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怎麼知道孫家太太真的把洛陽的祖產都賣了？——人家是打算來長安定居的……
孫許氏一拍桌子站起來，怒道：「侯夫人，我敬您是陛下御封的侯夫人，才容讓您三分？可是您別忘了，這是我孫家！您這樣大呼小叫，威脅我孫家的人，是什麼意思？可成體統？這個禮兒我真是不懂，可要去找我堂哥說道說道！」孫許氏嘴裏的「堂哥」，便是杜恆霜和杜恆雪的繼父許紹。孫許氏是許家遠房旁支的嫡女，跟許紹其實已經出了五服，只是都姓許，在一個宗里而已。
杜恆霜緩緩點頭，連說三個「好」字，才跟著知書來到上房。
孫許氏看了看知書，又看了看杜恆霜，慢慢地道：「侯夫人，您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許氏以己度人，覺得杜恆霜是嫉妒她妹妹有十萬兩銀子的陪嫁，故意來找茬的。
杜恆霜就對孫許氏道：「孫家太太，這知書肚子里的孩子，還沒有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恆霜放下指著知書肚子的手，笑了笑：「您甭管我是什麼意思。您只說我剛才說的話，是還是不是？」
故意將杜恆霜的處境也說得不堪，免得這對母子以為杜恆雪的靠山來了，對杜恆雪轉變了態度，她們想要杜恆雪走人的打算可就不那麼容易成功了。
孫許氏被杜恆霜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
杜恆霜笑了笑：「這我可不知道。陛下還未封號，我哪裡敢以侯夫人自居？那可是欺君之罪。」
諸素素跟杜恆霜在一起住了兩年，已經跟她很熟悉了，聽了杜恆霜的話，她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忙跟著故意道：「是啊，我們剛回來，誰知道柱國侯這兩年，又招惹了什麼女人？——侯夫人這個稱呼，實在是為時尚早。孫探花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才剛扳倒一個『忠烈夫人』，誰知道還有什麼夫人在等著我們？」
「知書，你背主偷漢，懷上孽種，說，姦夫是誰？」杜恆霜的聲音清清淡淡，不帶一絲火氣，可是那些話語卻鋒利如刀，一刀刀將孫家母子的面具剝離下來。
杜恆霜輕笑：「我倒不知，這所姓杜的宅子，什麼時候姓了孫？咱們要不要把房契拿出來瞧一瞧？——我勸老夫人莫要生氣。生氣了會說錯話，說錯話了會丟人。丟人了，這面子也就沒人給了……」暗示孫許氏，不要給臉不要臉。
蕭士及還要說話，諸素素在旁邊大急，咳嗽道：「好了好了，我餓了，飯怎麼還不上？」
不由眯起眼睛，笑著點頭：「侯夫人，您家大業大，聽說當初出嫁的時候，何止十萬兩？何止一所宅子？
杜恆霜拿手指指著知書的肚子道：「孫家太太，聽說你們孫家是書香世家，四代單傳，從來就沒有過妾室偏房，是也不是？」
孫許氏想了想，就道：「是。我們孫家四代單傳，書香世家，以前確實從來沒有過妾室偏房。」
杜恆霜眯起眼睛笑了笑，慢慢地道：「老夫人從洛陽搬過來的家底？」索性盯著知書一口氣問個痛快：「孫家在洛陽的祖產呢？你不要跟我說都賣了！」
孫許氏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杜恆霜是衝著杜恆雪的陪嫁來的！
妹妹懦弱成那個樣子，姐姐也強不到哪裡去。
杜恆霜輕輕拍手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這個丫鬟原來是不是您指給您的公子。」說完沉下臉，看著知書沉聲道：「知書，跪下！」
諸素素已經氣得一拍桌子，指著孫耀祖的鼻子道：「我們什麼時候說過蕭大哥在外面有外室？你再說這種胡亂引申的話，信不信我找人敲掉你的牙！」諸素素恨不得大喊一聲：「關門！放吳世成！」將這看上去風流倜儻的繡花枕頭一拳頭捶得稀爛！
孫許氏端著一臉笑，欠了欠身說道：「侯夫人請坐。」
她單以為，十萬兩已經是巨款了，如今居然還有五十萬兩……
杜恆霜喚道：「慢著！」
杜恆霜和諸素素走了進來
知書回身福禮：「侯夫人有何吩咐？」
知書忙應了，轉身要走。
就算她現在是侯夫人，可是也不能不講理！
這話說得杜恆霜差點兒肝疼。
杜恆霜故作詫異地道：「喲，我可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孫家的種？——我小門小戶出身，哪裡知道你們書香世家行的大規矩？！」
孫耀祖站起來道：「我去廚房幫雪兒端菜。」說著，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杜恆霜反而故意說道：「老夫人過譽了。我夫君雖然是柱國侯，可是我還沒有誥命在身，侯夫人這個稱呼，實在當不得。」
知書膝蓋一軟，跪在了杜恆霜面前。
孫許氏剛聽說杜恆霜已經是御封的一品侯夫人，不敢再拿大，忙堆起笑臉問道：「侯夫人請指教。」
杜恆霜嗔了蕭士及一眼，跟他一唱一喝起來：「你少胡說。我就是個眼皮子淺的，十萬兩都巴著不放，哪裡捨得出五十萬兩？！」
不過她們的打算，很快就被不請自來的蕭士及給「打破」了。
杜恆霜不再兜圈子，森然看著孫許氏道：「孫家太太，我有一事不明，還望指教。」
五十萬兩……
孫耀祖訕訕一笑，又被諸素素一頓搶白，覺得大沒意思，一撂袍子坐了下來，對侍立在他旁邊的知書道：「杵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去廚房將少夫人叫出來？！」
可是孫許氏要強了一輩子，在孫家，她說一不
蕭士及大步走了進來，對杜恆霜溫言道：「你來看妹妹，也不跟我說一聲，讓我好找。」心裏眼裡都只有杜恆霜的樣子。
杜恆霜和諸素素兩人有些心虛地對視了一眼。
知書不知所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求援似地看了孫耀祖一眼。
知書眼睜睜看著孫耀祖跑了出去，一句話都不為她說，不由氣苦。而杜恆霜剛才又說要給杜恆雪添妝五十萬兩，讓知書又高興，又有著隱隱的恐懼……
孫許氏的唇漸漸抿了起來。
杜恆霜面色淡了下來，道：「既然如此，咱們不妨出去衙門裡，讓官府評判評判，兒媳婦的陪嫁，到底是誰的東西！」
諸素素已經明白杜恆霜的心意。這個孫家，杜恆霜是怎麼也不會讓杜恆雪繼續待下去的。不過為了杜恆雪認清孫家人的真面目，她們暫時需要「示弱」。
孫許氏眼神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知書是雪兒的陪嫁丫鬟。她肚子里的孩子，還要叫雪兒一聲嫡母，還是讓雪兒做決定吧。」知書不過是個丫鬟，就算生出個兒子，也不過是賤籍庶出。拿來給杜恆雪添堵可以，但是跟五十萬兩添妝銀子過不去卻是不值。
孫耀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而杜恆霜，因為杜恆雪的關係，孫許氏完全沒有把杜恆霜放在眼裡。
就連孫許
蕭士及失笑，對著杜恆霜微微搖頭道：「你真是的，跟這些糊塗人打什麼眉眼官司？有什麼說什麼不就行了？」然後對著孫許氏淡淡地道：「孫家太太，我夫人給她妹妹準備的添妝，至少是五十萬兩。您現在居然說她是眼紅妹妹的十萬兩陪嫁。嘖嘖……」不斷搖頭，似乎很是不解。
上房裡，只有孫耀祖陪著孫許氏在那裡說笑，孫家老爺不在這裏。
蕭士及看了看杜恆霜，又看了看諸素素，像是明白了什麼，淡淡一笑，坐到杜恆霜旁邊：「這就不勞妹夫擔心了。我剛接到陛下的聖旨，已經封了霜兒做正一品侯夫人。」然後又問道：「雪兒呢？怎麼不見她？」
孫耀祖在一旁道：「姐姐說什麼話？姐夫只有姐姐一個嫡妻，這侯夫人不是姐姐，還能是誰？」
更何況這個姐姐，能蠢到被人騙到田莊住了一年多，然後差一點被人奪了正室之位，她真的覺得，杜恆霜沒有什麼可怕的。
孫耀祖眼前一亮，跳起來給蕭士及行禮道：「姐夫，您可得老實交待，在外面有沒有別的夫人？姐姐剛才正擔心呢，說姐夫在外面有外室，她有可能做不成侯夫人……」
聽說杜恆雪還有五十萬兩的添妝，孫耀祖的眼裡一下子迸發出無數火星，心情激動不已。
孫許氏面罩寒霜，故意忽略了杜恆霜說的有關房子的話，指著知書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我孫家的種。請問侯夫人，為何要指桑罵槐，罵我孫家的子孫是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