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存抱柱信
第228章 賤人
孫許氏和孫正平面面相覷，知道孫耀祖說的有道理，可是他們真的是沒錢，就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孫許氏本來還想著有兩千畝田地的地契，就算長安待不下去，去他們買的田莊棲身總可以。
孫耀祖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頷首道：「還是知書更了解雪兒。這樣吧，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雪兒有什麼話說。」
知書雖然不想再去面對杜恆雪，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跟孫許氏和孫正平在一起，這兩人肯定會把她賣了，所以還是跟著孫耀祖往柱國侯府去了。
孫耀祖心情激動，湊到角門跟前，對著守門的門子拱了拱手，道：「勞煩通傳一聲，小生是京兆尹府的親戚，過來有事求見二小姐。」
那門子沒有見過孫耀祖，見他雖然衣著陳舊，但是一表人材，而且說話彬彬有禮，又說是從京兆尹府里過來的。二小姐和大小姐的娘家，正是京兆尹府，便笑著道：「您稍等，小的去給您通傳。」說著，一溜煙去二門傳話去了。
因明日就是大宴的正日子，杜恆雪除了跟著諸素素學醫，平日里也沒有別的事做，就自告奮勇要幫杜恆霜打理廚房，此時正好在二門上清點外院的採買送來的各樣菜蔬。
「雪兒，雖然你跟我義絕，可是你要知道，我孫耀祖這輩子的原配正室，只有你一個！我絕對不會要別的女人做我的原配正室！」孫耀祖連忙指天發誓，只望能挽回杜恆雪的心
許言邦揮舞著拳頭道：「你別擔心。他要敢在外面胡說八道，我保管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杜恆雪窒了窒，搖頭道：「我就算死了，也不要再跟他們搭上關係。」可是剛才孫耀祖的話，還言猶在耳，杜恆雪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會不會從此成為姐姐的負擔？成為別人取笑柱國侯府的笑柄？
孫耀祖看見杜恆雪光鮮靚麗的模樣，頭上的點翠鳳釵，身上的絹絲半臂，還有吹彈得破、勝似白雪的肌膚，心裏懊悔不已。這樣好的妻子，他怎麼能讓她逃走呢？
孫耀祖從來沒有來過這裏。當他繞著院牆，走了半天才來到侯府的正門的時候，看見裏面的重檐飛頂，還有綠樹枝椏間露出來的一座座亭台樓閣，心裏艷羡不已，再一次堅定信念，他不能沒有杜恆雪。
終於離開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了……
知書被孫許氏和孫正平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這兩人在打她的主意了。如今他們一家人，也就她值幾兩銀子……
杜恆雪身後的大丫鬟冬元翻了個白眼，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本來原配正室就只有一個。就算孫公子再娶，最多是正室，可不是原配。還把這當個寶來現，真是……」
沒想到，他們最後的倚靠，也被大理寺的寺丞給抄走了。
他們來到柱國侯府所在的承康坊的時候，已經快到申時。
「孫耀祖，男人
他們被從杜恆雪的陪嫁宅子里趕出來的時候，除了隨身穿的衣裳，還有身上的一些零碎東西，什麼都沒有帶。
孫耀祖從大理寺正堂走出來看見外面的天空的時候，實在有恍同隔世之感。
知書叮囑他：「別說是找少夫人的，就說，是京兆尹許府派你過來有事的。不然那裡坊守門的門將不會讓你進去。」
「雪兒！你終於肯見我！」孫耀祖抬頭看見一個容色清麗無比的女子冉冉走了過來，心頭大喜，忙走過來要拉她的手。
孫耀祖點點頭：「你就等在這裏。我進去看一看。」
「娘，給我買套衣裳。」孫耀祖披著他爹孫正平的一件袍子，從裡屋走出來。
孫耀祖鬆開杜恆雪的肩膀，背起了雙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杜恆雪漲得通紅的小臉，心裏一陣快意，大笑道：「生平最快事，碧血洗銀槍！——快哉快……」
慌亂間，知書急中生智，忙道：「大爺，話不能這麼說。您現在的模樣兒就正好，越凄慘，少夫人就會越心疼。若是打扮得光鮮，反而讓別人說閑話。」
那傳話的門子直接就把話傳到杜恆雪耳朵里。
杜恆雪從許言邦身後探出頭，看見孫耀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有些擔心，輕聲道：「他沒死吧？」
杜恆雪便知道是孫耀祖誑了那門子，心裏
是杜恆雪，讓他進入了另一個階層，真正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那人還不解恨，在孫耀祖胸口連砸幾拳，將他推開幾步，再抬起腳，狠狠地踹向孫耀祖的雙腿之間……
知書一窒，訕笑道：「……少夫人當時正生氣呢，大概沒有來得及吧。」
孫許氏苦著臉道：「這裏的房租都快付不出來了，哪還有銀子給你買衣裳？」
那門子撓撓頭：「這不就是嗎？」
孫耀祖「嗷」的嚎叫一聲，捂著下身滾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
杜恆雪聽得瑟瑟發抖，怒視著孫耀祖斥道：「你不知羞恥！」
來到承康坊的入口，知書悄悄對孫耀祖道：「大爺，奴婢上次跟老夫人和老爺來過一次，被柱國侯夫人趕了出來，還說以後看見我們再來，就要我們好看。——還是大爺進去吧，奴婢就不進去了，在這裏等著大爺。」
兩個人把目光慢慢投向了站在孫耀祖身旁的知書。
杜恆雪以為是娘親派來的人，忙道：「我出去一下，你們把這些東西擔去廚房，讓管事娘子入帳。」說著，就帶了姐姐杜恆霜送她的兩個大丫鬟冬元和春草，一起坐了青綢小騾車，去外院角門處見人。
孫耀祖聽了這話，覺得肝都痛了，撲通一聲給杜恆雪
孫耀祖聽了，臉上微微有些訕訕的。
杜恆雪忙要推開孫耀祖，著急地道：「你快起來，把手放開。這如何使得？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你不要這樣……」
杜恆雪嘆息道：「不用再說了。我跟你這輩子夫妻緣盡於此，你多保重，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杜恆雪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道：「怎麼會是你？不是京兆尹府上派人來的嗎？——人在哪裡？」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著門子問的。
杜恆雪被眼前的變動嚇得呆住了。兩個大丫鬟忙搶上前，一左一右護住她。
孫耀祖詫異道：「還有這回事？雪兒沒有為你們說情嗎？」
孫耀祖已經完全聽不清那人在說什麼了。他只覺得下身疼得撕心裂肺，再也忍不住，雙眼往上一插，直接暈了過去。
孫耀祖跪在地上，抱著杜恆雪纖長的小腿，越發心裏一盪，腆著臉仰頭道：「雪兒，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忘了我們是如何做夫妻的嗎？」說著，孫耀祖從地上站了起來，握著杜恆雪的雙肩，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就別裝大家小姐
許言邦嗤笑一聲：「死哪有那麼容易，了不起重傷。」又回頭對杜恆雪道：「他來求你回去，你會不會回去？」雙眸緊緊地盯著杜恆雪，一派緊張的樣子。
明日晚間就是柱國侯府的新居大宴，柱國侯府正在做最後的準備，里裡外外重新收拾打理，往府里送各色菜蔬和雞鴨魚肉，以及各類山珍海味的車馬絡繹不絕，從另一端的角門源源不絕送入府里。
孫耀祖很是不高興，道：「我穿成這樣，雪兒怎麼會看得上我？想要她回心轉意，總要下點本錢才行。」
「啊——！」孫耀祖的話還沒有說完，有人拽著他的肩膀將他轉個過來，拎起醋缽大的拳頭，照頭沖他鼻樑上狠狠砸了一拳，孫耀祖立刻鼻血長流，尖聲驚叫起來。
孫耀祖跟著孫家三個人回到客棧，先飽飽地吃了一頓，然後叫了兩桶熱水，痛痛快快從裡到外洗得乾乾淨淨。
孫耀祖聽了知書的話，來到承康坊的入口，跟那守門的門將說了兩句話，對方也知道柱國侯府明日就是大宴，這幾天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孫耀祖上次沒有跟著孫家人一起過來，這門將記不得他，就放他進去了。
只見面前身影晃動，一個高大的人影已經站在她面前，將她完完全全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