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251章 雷霆
蕭義忙道：「清河崔家是真正的世家門閥，綿延上千年，夫人要知道清河崔家的情形，可否容小的出去慢慢打聽？」
可是要殺一個身邊伺候的丫鬟，她還從來沒有過，一時有些躊躇。——哪怕是身邊養的一條狗，說殺就殺，鐵石心腸的人都會有一絲的不忍。
杜恆霜只是沒想到，本來說得好好的，要給知節和知禮聘出去的事，卻在知節那裡出了岔子。
杜恆霜和蕭士及的房事，只有知數、歐養娘知道得最清楚。另外知節、知禮兩個大丫鬟，因是在內室伺候的，當然也瞞不過她們。
「這丫鬟，連我們的房闈之事都知道，如今又吃裡扒外，你還想賣了她？你難道不怕她在外間繼續胡說八道？」蕭士及細細地給杜恆霜解釋其中的利害關係。
「啊？」杜恆霜呆了一呆：「把柄？」
不過，蕭士及並不知道這其中真正的原因。
「來人！——給我把知節拖到外院刑房仗斃！同時讓內院所有的管事媳婦、一等、二等的丫鬟，有執事的婆子，都去看著。以後誰要跟知節一樣，吃裡扒外，這就是她們的下場！」蕭士及冷冷吩咐道。
杜恆霜也沒想過要遮遮掩掩。再說主子的內宅事，本來就瞞不過貼身丫鬟，而貼身丫鬟跟主子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如果杜恆霜沒臉，身邊的丫鬟也沒臉。如果杜恆霜倒霉，這些丫鬟肯定跟著倒霉。
那太子妃的手，著實伸得太
內院略有臉面的丫鬟婆子都被拉來圍觀，也是震懾。
知節滿臉死灰色，匍匐趴在地上，似乎全身的骨頭都撐不起來了。
殺人，杜恆霜不陌生，她曾經當街射殺過王小福，當年從莊子里出逃的時候，也用箭射殺過那些追過來的「流民土匪」。
雖然從感情上來說，她有一點唏噓，可是她也知道，知節犯下的錯，只有用死亡來懲罰。不然她這個夫人就再也無法在侯府立足了，他們柱國侯府也毫無秘密可言。這個後果卻是太過嚴重。
蕭士及已經發了話，杜恆霜在人前從來都是維護他的顏面，從來都不會駁回。就算她不認同，也只會先忍著，過後再跟蕭士及細商量。
知禮倒是在滿心歡喜地備嫁，而知節，也沒有不歡喜。
內院的眾位丫鬟婆子本來就對杜恆霜敬重有加，如今聽了蕭士及的話，更多了一份畏懼之心。
蕭士及面沉如水，看了杜恆霜一眼：「叫劉賣婆做什麼？」
仗斃了知節，蕭士及想想還是不放心，又派人去東宮，對太子言道：「敝府下人知節，在東宮胡言亂語，已經被柱國侯仗斃。如有衝撞之處，還請太子見諒！」
幾個婆子過來，將知節一路拖著，來到外院的刑房。
蕭士及面色緩和了一些，淡淡笑道：「光賣她有什麼用？——而且賣了她，你才正是把自己的把柄往別人手裡遞。
杜恆霜點點頭：「一定要了解清楚。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一定要給我把清河崔家的情形給我打聽出來。——不要太久，給你十天時間，先把明面上的情形打探清楚。」
看了看台階上雲淡風輕的侯爺，再看看台階下被打得成了一個血人的知節，內院的丫鬟婆子都一個個肅了臉。
知數和歐養娘趕緊屈膝退下，來到外屋的迴廊下候著。
無比血腥的場面，讓許多丫鬟婆子暈得暈，吐得吐，個個受到極大的衝擊。
她真是沒有想到，知節的膽子居然這樣大，連主子的房闈之事，她都敢對別人說。——那她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事？！
估計她覺得她這一次，有了強大的「娘家」——大齊數一數二的世家清河崔家，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對下人，當然要恩威並施，才是御下之道。
杜恆霜指著知節恨恨地道：「你別豬油糊了心，打錯了主意！你倒是跟我說說清楚，你把主子的房闈中事說給外人聽，到底是存著什麼心？！」
「再說，你先前說過，她這樣做，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的話都出了口，怎能又改口將她賣出去呢？」蕭士及的聲音越發輕緩。
杜恆霜已經揚聲在對外面叫道：「劉賣婆來了沒有？」
「這種不聽使喚的丫鬟，還留在家裡做什麼？繼續做別人的耳報神嗎？」杜恆霜極是不滿，瞪了蕭士及一眼。
蕭士及想了想
知節頓時兩眼上插，暈了過去。
杜恆霜卻聽得出來，蕭士及已經動了殺機。
「你還敢求饒？」蕭士及上前一腳將知節踹開：「背主求榮，是我蕭某最不齒的行徑。知節，你有大罪三：一，背主；二，造謠；三，犯上。這三大罪，就有一個沾上，也夠你死上千百次。如今只是將你仗斃，你也要好自為之了！」蕭士及厲聲吩咐下去。
蕭士及就道：「這一次，不用你出手，讓我來，也給那些蠢蠢欲動的賤人們看一看。若是敢背叛我柱國侯府，知節就是她們的下場！」說到最後，已經聲色俱厲起來。
知節一聽，她今兒不僅沒能攀上高枝兒，反而把自己的小命都要搭進去了，一時也有了力氣，大急著往杜恆霜那邊爬，一邊爬，一邊求饒道：「夫人！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饒奴婢這一次！求求夫人了！」
知節被打得痛醒了過來，殺豬一般地嚎叫起來。
蕭士及見震懾得差不多了，才伸了神手，吩咐道：「停下來吧。」
杜恆霜雖然也白了臉，但是脊背依然挺得很直，站在蕭士及身邊，並肩而立。
杜恆霜往旁邊讓了一步，默不做聲。
所以杜恆霜才帶著知節和知數一起進宮。
打板子的兩個下人停下竹杖，站到一旁。
蕭士及這才明白，原來是知節把他和杜
杜恆霜在內院聽說蕭士及又派人去了東宮傳話，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蕭士及的意思，心裏極是感動。
何況這一次，杜恆霜還是贊同蕭士及的決定。
「堵住她的嘴，給我繼續打！——你們給我看好了，賣主求榮的下場，就是如此！」蕭士及背著手，站在刑房的台階上，看著院子里的人，淡淡地道。
蕭士及匆匆從外院進來，徑直來到杜恆霜的上房問道：「出了什麼事？」
蕭士及就指著被打成一團肉醬的知節的屍體道：「這個賤婢，背主求榮，不惜造謠抹黑夫人。你們給我看好了，以後要是誰再有膽子去忤逆夫人，知節就是你們的下場！」
噼里啪啦，一陣陣竹杖聲打了下去。
如果知節告密攀高枝的行為成功了，將在柱國侯府樹立一個非常不好的榜樣，對以後的日子造成無數混亂。
上房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放下手裡的活兒，來到外屋的迴廊下站著，低聲交頭接耳，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杜恆霜這廂發了脾氣，立即驚動了蕭士及。他本是擔心侯府初建，杜恆霜還不能完全掌控后宅，就在後宅放了一些眼線，專門修理那些
杜恆霜余怒未消，指著趴在地上的知節，低斥道：「這種奴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子的事，也能拿去嚼舌根！」
一頓竹杖打了近一頓飯的功夫，其實知節早死得透了，但是為了震懾侯府的下人，蕭士及還是命人一直打下去，直到將知節的身子都打得如同一團肉醬，完全看不清人形為止。
杜恆霜還從來沒有當眾發過這樣大的火，那人趕緊就給蕭士及遞了信出去。
杜恆霜聽得心中一緊，慢慢明白了蕭士及的意思。
杜恆霜冷笑一聲。你既然打算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了。
太子一聽，就明白了蕭士及的意思，立刻打消了給他賜美人的主意，笑著對柱國侯府的來人道：「你們侯爺客氣了。那賤婢既然已經被處置了，孤有再大的氣，也都消了。讓柱國侯不必掛懷。」
杜恆霜也跟著過來，站在蕭士及身邊，一言不發地看著刑房的下人行刑。
那些本有些蠢蠢欲動的小心思，都悄悄收了起來。
唯有太子妃聽見這件事，氣得倒仰，有心想發脾氣，又唯恐被人說她不尊重，沒有世家嫡長女的風範，被人看出來她的底細，只得忍了又忍，心裏只將杜恆霜罵了個狗血淋頭，覺得肯定是她做張做致，才給蕭士及灌了迷魂湯，居然從裡到外，無處不體貼……
蕭義領命而去，先去找了蕭士及。
蕭士及便向屋裡的人看了一眼。
杜恆霜叫了蕭義過來，細細問道：「你對清河崔家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