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遙知未眠月
第517章 染指
夏侯元和柴嗣昌也跟著走了進去。
平樂公主看了杜恆霜一眼。
平樂公主便允了，讓穆夜來加入了另一組，跟杜恆霜對陣。
咣啷一聲鑼響，比賽就要開始了。
剛才的門子看見穆夜來跟在太子妃身後，愣怔一下，道：「那位穆三小姐……沒有帖子。」
太子妃本來是不想來的，想著過來坐一坐就走，盡個人情就行了，不過一來就看見穆夜來居然也到了，頓時來了興趣，出言讓穆夜來跟她一起進去。
平樂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嗔道：「霜兒是我好友，你怎能這樣怠慢？」
那馬球躍過穆夜來這邊三個人的頭頂，呼地一聲往她們的球門那邊砸過去！
來到內院，就聽那守門的婆子道：「太子妃殿下，公主吩咐了，讓奴婢帶殿下徑直去馬球場。」
杜恆霜雙腿一夾馬腹，策馬來到穆夜來跟前，冷笑著道：「胡旋，你跳不過我。騎射，你比不過我。馬球，你打不過我。我就不說樣貌人品和本事了。——穆三小姐，請問你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你能搶我的男人？！——我今兒就跟你把話說清楚，不管是今生還是來世，你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東西。就算是我不要了的男人，也輪不到你染指！」
杜恆霜忙道：「恭喜恭喜！」又道：「公主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良配了。」
太子妃帶著穆夜來和自己的女官，跟著那婆子，往場地那邊走過去。
於是平樂公主府的正門再一次大開。
「啊？人都去了？」太子妃很是不虞。她還沒有換衣裳吃茶呢……
杜恆霜看了覺得好笑，對平樂公主眨了眨眼。
看台最高一層被隔成一個一個小格子狀的小屋子，每間小屋子裡擺著一張小桌子，還有屏風和掛帘，另外有座椅和橫榻，一看就是給貴客用的。看台下面幾層卻沒有這樣講究，只是一排一排的座椅而已，是給一般的客人看馬球坐的。
平樂公主看見杜恆霜沖她眨眼，更加不好意思，道：「這是柴……世兄。他祖家跟我祖家是遠親，我們好多年沒有見過了，今日才是第二次……」
兩隊隊員，一隊三個人，一共是六個人、六匹馬在場上廝打。
只把穆夜來一個人留在門外。
這一番擊打，只在電光火石當中，只有兩邊的裁判看得清清楚楚，忙向平樂公主請示。
杜恆霜見穆夜來竟是要趕盡殺絕一樣，不由大怒，一提韁繩，也縱馬往穆夜來這邊直衝過來。
看見這熟悉的馬球場，穆夜來
杜恆霜敲了敲手裡的馬球杆，笑盈盈地道：「讓她來吧。」
一個侍女將馬球踢入場中。
說話間，再一聲鑼響，比賽正式開始了。
杜恆霜噗哧一聲笑了，低聲道：「這真是巧了，我們公主正缺一位駙馬爺呢……」
平樂公主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杜恆霜這樣的大美女站在平樂公主身邊，他居然瞥都沒有瞥一眼。
杜恆霜扶額無語。這就聰明了？連霜兒都叫上了，他是故意的吧……
「這是怎麼啦？如何在大街上就吵起來了？」又一道溫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太子妃窩著一肚子火，好歹還記得太子的警告，繃著臉帶著穆夜來和自己的侍女，坐上步輦，往內院的二重垂花門行去。
「太子妃殿下。」看見是太子妃來了，先到的那些賓客都站了起來，對太子妃行禮。
平樂公主府的馬球場在公主府的後花園里，準確地說，是兩座小重巒之間的一塊漂亮的草場。
只有穆夜來知道，若是蕭士及上場，衛星峰給他提鞋都不配。
太子妃也知道蕭士及給穆夜來送了十萬兩銀子，心裏又高興，又犯酸，但是也明白自己有了更好的去處，就幫穆夜來一把吧。反正能讓杜恆霜不好過，她就好過了……
兩人悄聲說著話，一起走進公主府的正門。
果然穆夜來在一旁睜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一雙漆黑的眸子只在杜恆霜和夏侯元之間掃來掃去，嘴角噙著一絲笑容。
穆夜來看見杜恆霜正要回馬救人，索性勒馬往那人身邊衝過去。
平樂公主琢磨著太子的用意，笑著道：「太子妃殿下大駕光臨，真是平樂始料未及。不過既然來了，就一起樂呵樂呵吧。——這邊請。」說著，做了個手勢，讓太子妃去東面最高的那層看台。
穆夜來大喜，猶如看見救星一般迎上去，道：「太子妃殿下，您也是去參加平樂公主的馬球賽的？」
在場的人一齊回頭，看見兩個玉樹臨風的男子騎在馬上，帶著數個隨從，正往這邊趕過來。
杜恆霜笑了笑，福身行禮道：「多謝夏侯世子。」
總之誰讓她一時不高興，她就讓誰一輩子不高興！
沒想到她低估了穆夜來的決心和厚臉皮，居然還敢上門挑釁！
這樣一想，穆夜來想要下場的心就更加迫切！
「穆三小姐，請您自重。
「那好，你就代本宮下場吧。」太子妃笑著道，吩咐自己的侍女：「去跟平樂公主說一聲，就說，本宮的女官要下場。」
一想到蕭士及也可能教杜恆霜打馬球，穆夜來的心裏頓時如同被蟲蟻噬咬著，再也平靜不下來。就像自己一直珍而重之的珍寶，發現居然是贗品一樣焚心噬骨般難受……
幸虧馬上的那人騎術不錯，迅速躍起，往旁邊躲去。
杜恆霜的一個隊友正好擋在她前面，穆夜來趁著觀眾視線被擋的關口，毫不猶豫一桿往前面那馬的馬腿上擊打過去。
平樂公主也很感慨，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良配……」
那男子正色道：「就是因為是你好友，我才不能跟夏侯兄一樣輕浮。」
既然是太子妃來了，當然不能走角門。
公主府的大門咣當一聲在他們背後闔上。
那侍女忙去跟平樂公主通傳。
那侍女忙去大門處叩門，道：「太子妃殿下駕到！」
太子妃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道：「沒事，有我呢。」說著，對自己的侍女道：「去叩門，就說本宮來了。」
沒人傳話，平樂公主當然不知道她來了，更不可能出來親迎她。
杜恆霜似笑非笑地看了穆夜來一眼。如果她沒有看錯，她那十萬兩銀子，真的是砸得穆夜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平樂公主暗暗嘆息，輕輕捏了捏杜恆霜的手。她特意舉辦這個馬球賽，就是表示她對杜恆霜的支持的。
「穆三小姐，今兒本宮請的都是正室和嫡女，您……實在是不夠資格。」平樂公主淺笑著道，轉身挽著杜恆霜的手，一起往公主府的正門走去。
穆夜來頓時鼻血長流，鼻樑上腫起一個大包，雙淚長流，形狀十分狼狽。
她知道，平樂公主年歲老大，卻一直沒有嫁出去，這個柴嗣昌，看起來很有戲哦……
穆夜來笑著拱手道：「柱國侯夫人，我可不知您會打馬球。——您要知道，球場無父子，等會兒若是得罪了，還望見諒！」
綠茵茵的草地呈長方形，平整得整整齊齊，草地
平樂公主知道太子妃是在禁足，所以才給她送了一封帖子，以為她是不能來的，沒想到太子還是放她出來了……
她不僅是要打出名頭，還要打敗杜恆霜！
穆夜來急忙催馬跟上，往馬球落地的方向奔過去。
穆夜來憋著一口氣，奮力驅馬往前跑去。
杜恆霜對她揮了揮自己手上的馬球杆，不屑地笑了笑，驅馬繼續去追馬球。
兩隊人騎上馬，來到場中央，互相致意。
杜恆霜笑著舉起馬球杆：「好說好說。彼此彼此。」
穆夜來在心裏微微冷笑。這些人都小看她了。以前穆夜來要讓著千金公主，從來沒有在千金公主顯露過自己真實的馬球本事。而蕭士及也很少在人前顯露過自己的馬球本事。目前長安城馬球打得最好的，都公認是千金公主和崔盈盈並嫡的夫婿衛星峰。
原來是未婚夫妻！
公主府的管事踹了那門子一腳，笑著點頭哈腰道：「能進去！當然能進去！」
不為美色所迷，而且看上去人品端方，確實是比夏侯元要穩重多了。
毅親王妃也是暗暗為杜恆霜擔心，但是知道蕭士及現在做的事，是要跟他們毅親王府「劃清界限」，所以她沒法公開對杜恆霜表示支持，只得跟平樂公主一起籌劃了這個馬球賽。
穆夜來按捺住怦怦劇跳的心情，忙站到太子妃身後，道：「那我就跟著太子妃殿下了。」
杜恆霜卻已經超出她一個馬身，一手勒著韁繩，橫插到穆夜來的馬頭前面，另一手舉起馬球杆，同時縱身躍起，往那正從空中往下掉的馬球上重重擊去！
穆夜來恨恨地將那丫鬟的手一甩，道：「不用你扶！我自己會走！」心裏只在冷笑：杜恆霜，你不守婦道，看侯爺回來怎麼收拾你！很是想馬上給蕭士及再寫信，告訴他他老婆還是在跟夏侯家的小王爺勾勾搭搭，現在連「霜兒」都叫上了……
成功地先得一分！
組隊的時候，穆夜來緊緊盯著杜恆霜那邊，見她綁了頭髮和袖口，手裡拿著一根馬球杆下了場，頓時大吃一驚。——杜恆霜居然也會打馬球！
「平樂公主殿下請留步！」身後又遠遠地傳來一聲男人的叫喊聲。
夏侯元就補充道：「柴家封位臨汾侯，柴世兄如今是小侯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家無通房妾室
「那裡搭有棚子，還有換衣裳吃食的地兒，太子妃殿下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那婆子陪著笑道，叫了幾個小丫鬟過來守著二門，自己帶著太子妃一行人往馬球場行去。
「這麼客氣做什麼？我答應了你的事，就一定會辦到的。」夏侯元說完話，轉身看著平樂公主，卻見他帶來的那個男子已經跟平樂公主旁若無人地喁喁私語起來。
她要讓蕭士及看一看，誰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兩人都裝作沒有看見跟在太子妃身後的穆夜來。
穆夜來鐵青著臉看向杜恆霜。——這一招魚躍擊球，明明是蕭士及的絕技，怎地杜恆霜也會！
太子妃本來是在被太子禁足當中。但是因平樂公主給她送了帖子，她畢竟是太子妃，是跟太子一體的人，所以太子就網開一面，讓她去參加平樂公主的馬球賽，不過事先警告過她，不要在平樂公主這裏惹是生非。平樂公主是什麼人？是一生氣，連萬貴妃都敢打的人……再說她也是唯一的嫡公主，太子妃的品級雖然高，也不過是跟平樂公主平級而已。
太子妃看著他，淡淡地道：「她是本宮的女官，是伺候本宮的人，難道也不能進去？」
這一次，眼睜睜看著她這樣被自己的夫君和穆侯府的三小姐聯和起來打臉，平樂公主看不下去了，終於站了出來，公開表示力挺杜恆霜的立場，也算是還杜恆霜的人情。
穆夜來眼角的餘光見杜恆霜緊繃著臉飛快地往她的馬這邊橫撞過來，趕忙打馬往旁邊一溜，躲過杜恆霜的偷襲，怒道：「你無恥！竟然偷襲……」
穆夜來一回頭。
太子妃雖然知道穆夜來是在故意挑撥，但是看她的樣子，說的卻是實情，心裏也不好受，面色一沉，道：「平樂公主親迎柱國侯夫人？——那柱國侯夫人真好大張臉！」說完看了公主府的下人一眼，卻沒有看見有人去後院傳話。
杜恆霜跟在平樂公主身後微微頷首。
她還真當人人都跟太子妃一樣籠絡著她！
夏侯元看見杜恆霜，忙抱拳行禮道：「柱國侯夫人也來了，上次說的那個銀貂皮子，我這次回定州給你帶來了，才剛已經遣人給你送到府里去了。沒想到你居然不在府里，可叫我一頓好找！」殷切地看著杜恆霜，定定的眼神看著她，毫不掩飾他的驚艷和欣賞。
穆夜來陪著笑道：「也難怪這門子這樣說。剛才柱國侯夫人來的時候，可是平樂公主親自來迎接的。」言下之意，就說平樂公主不親自來
太子妃含笑點頭，一路走了過去，來到平樂公主跟前，笑著道：「平樂公主今兒很忙啊……」
杜恆霜抿著嘴笑，抬眸看見居然是夏侯家的小王爺夏侯元帶著另一個高高大大、孔武有力的男子快馬往這邊奔過來。
話音未落，杜恆霜已經一手撈起地上的隊友，讓她坐到自己身後，一手揮動馬球杆，捲起地上的馬球，往穆夜來面上狠狠砸去！
夏侯元哈哈大笑，道：「霜兒你真聰明，一猜就猜到了！」
「太子妃殿下，我想下場跟柱國侯夫人比試比試。」穆夜來在太子妃耳邊悄聲道。
穆夜來氣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愣愣地看著公主府闔上的大門說不出話來。
兩人在離杜恆霜和平樂公主不遠的地方下馬，一起走了過來。
那男子只看了杜恆霜一眼，點點頭，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可是他一轉眼看向平樂公主，眼底的深情藏都藏不住。
公主府的管事和門子都迎了出來，垂手站在門口迎接太子妃一行人進去。
「好了，我們不要理睬他們。」平樂公主拉了杜恆霜的手，一起轉身往台階上走，一邊低低地道：「你這些天總不出來，我也有事也不好直接去你們柱國侯府找你……我父皇剛下旨給我和柴世兄賜婚了……」
夏侯元咳嗽一聲，道：「柴世兄，你別急著跟公主說話好不好。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說著，指著杜恆霜道：「這是柱國侯夫人。」
居然是太子妃來了！
杜恆霜在她母后歐陽紫被誣衊一事上出了大力，她一直對她很是感激，想著要報答她。
「柴嗣昌！你一天不損我就活不下去是不是！」夏侯元有些惱羞成怒地揮了揮拳頭。
穆夜來剛好回過頭來，在大叫「柱國侯夫人作弊」，一個碩大的馬球夾雜著草地的泥土和腥味兒，結結實實砸在她面上！
「三小姐，我們回去吧。」穆夜來的丫鬟英枝怯怯地道，走過來扶住穆夜來的胳膊。
她看向杜恆霜，此時已經像在看仇敵。
平樂公主漫不經心地擺擺手，笑道：「打馬球嘛，這種事在所難免。穆三小姐也是會打之人，今日不過是技不如人而已。」
太子妃點點頭，含笑道：「你是本宮的女官，還不快到本宮身後來，本宮帶你一起進去。」
那就是說，已經見過一次了。難怪柴嗣昌一幅情有獨鍾的樣子，就連平樂公主，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那馬長嘶一聲，突地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