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第五卷 遙知未眠月

第528章 本命魚

第五卷 遙知未眠月

第528章 本命魚

「陛下到!聖旨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來。
夏侯家的下人忙捧過來一個小小的銅盆,裏面注著太液池的清水。
永昌帝一過來,就看見了他最心愛的龍紋錦鯉被夏侯無雙釣了起來,還放在離她最近的銅盆裏面,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五郎君,您試試不就知道了?」那下人笑眯眯地道。
當年「側帽風流」名揚天下的夏侯信生的幾個女兒個個是天姿國色,兒子也都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如果他出個主意釣起來錦鯉,豈不是會讓陛下不高興?進而遷怒他爹,他爹就會遷怒他娘?——不好不好這可不好……
好吧,小姑娘太彪悍了……
當他發現有個守著太液池的內侍悄悄溜走,往陛下的宏義宮那邊去了,又想起來剛才夏侯無雙從太液池釣起來那尾龍紋錦鯉的時候,那內侍嚇白了的臉色,頓時明白過來,暗暗琢磨要怎麼辦……
崔五郎也明白過來,但是在許言朝面前,他不想丟面子。再說他們清河崔家還怕陛下?——他三哥崔三郎剛從漠北回來,帶回來的東西,可夠陛下喝一壺的。雖然崔五郎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他知道,陛下最近對他們清河崔家態度好多了……
永昌帝、太子和毅親王三個人是離這三個半大的孩子最近的大人。
夏侯無雙將魚線提了起來,用手夠著,給崔五郎看。
那可是他的風水本命魚啊……有他的帝王之氣在裏面……這下子釣了起來,豈不是說他的皇位坐不到頭?!
毅親王:「……」
所以現在他怎麼看夏侯無雙怎麼順眼,也很想討好於她,就吩咐自己的手下:「快去弄些好的魚餌……」
崔五郎命下人將魚餌送給夏侯無雙。
「五郎君,這是最好的釣錦鯉的魚餌,是用紫河車混了甜糕粉做的。聽說錦鯉最是愛這個味兒……」那崔家下人討好地將魚餌奉上。
見狀毅親王反應最快,馬上抓住就要往下跳的夏侯無雙,道:「無雙不要魯莽。自然有人救他們的。」說著回頭對崔家和許家的下人道:「還不快去救你們主子?!——他們掉太液池了!」
夏侯無雙親自穿到自己的魚線上,然後甩了下去。
夏侯無雙不怎麼喜歡看書,而且崔五郎送她的書,她更不想看,但是當著眾人的面,她也不能太失禮,只得彬彬有禮地道:「昨天才拿回家,還沒有功夫看呢。等我回定州之後,再抽空細細地讀。」
崔家的下人也只是提醒小主子一聲,既然小主子不在意,他們這些下人也無所謂,就跑開了一會兒,去找宮裡他們認識的內侍說話。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跟崔五郎帶回魚餌。
他知道,家裡的大哥崔大郎,想跟夏侯家聯姻。自從知道陛下去定州封了夏侯林為西平郡王,夏侯家也答應歸順大齊,崔大郎就決定要跟皇後世家夏侯家聯姻。
夏侯無雙這番話說得看似有理,其實內有玄機。最重要的,是說「抽空」細細地讀,那如果一直沒空呢?當然不用讀了……
現在當他發現夏侯無雙不是每個小男人的手都拉,心情頓時亮了起來。
許言朝笑眯眯地回退一步,腳步一滑,正好將銅盆一腳踹往太液池。那銅盆裏面的龍紋錦鯉在空中畫了一道漂亮的曲線,便落入了太液池,擺了擺尾巴,歡快地遊走了。
崔五郎慢慢踱過來,將許言朝和夏侯無雙隔開,對夏侯無雙道:「要不再釣幾條?難得來長安一次。」
「沒什麼……」永昌帝深吸一口氣,剛才變得青紫的面容逐漸恢復正常,他問那個來報信的內侍:「……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過多久,夏侯無雙的魚竿一沉。——魚上鉤了!
然後撲通一聲,兩個人就一起摔到太液池裡!
夏侯無雙每釣上來一條,他就大聲叫好。
這邊的人一起回頭,看見永昌帝帶著一大批人著急忙慌地走過來。
但是後來聽她說,抓錦鯉是為了給她娘治病,立刻對她刮目相看。——許言朝也是孝順娘親的好孩子,試想如果是方嫵娘生病,需要錦鯉做藥引,他是會不管用什麼手段,哪怕坑蒙拐騙,也要來給娘弄一尾太液池的錦鯉回去的。
崔五郎見大家的視線都被那踹飛的銅盆吸引住了,而許言朝落地不穩,在往旁邊踉踉蹌蹌地後退著,便悄悄上前,抓住許言朝的手,笑著道:「許三郎小心!」一邊說小心,一邊手裡暗暗往前一推,就要把許言朝推向太液池。
永昌帝鐵青著臉,道:「來人,把朕剛才那道封夏侯無雙為縣主的旨意拿過來,朕要親自帶人去宣。」說著,站起來大步走出去。
先他只覺得這小娘子忒也粗俗,動不動就拉男人的手,還要去抓太液池的錦鯉給她娘吃,真是又刁蠻又討厭……
許言朝眼珠子一轉,瞥見旁邊崔五郎一直盯著夏侯無雙的側臉,就笑道:「無雙姐姐,不如你問問這位崔郎君?他肯定知道什麼樣的魚餌能釣上來錦鯉……」說著,看向崔五郎,笑眯眯地道:「崔郎君,你不會不願意幫無雙姐姐這個小忙吧?」
皇後世家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
許言朝想了想,往前大跨一步,對著永昌帝抱拳行禮:「許氏言朝叩見陛下。」
「哈哈,真的釣到了!」夏侯無雙十分高興,轉身道:「盆呢?給我拿銅盆過來。」
那內侍就道:「……陛下昨兒允了夏侯家小娘子在太液池釣錦鯉,今兒崔家五郎過來,給她換了魚餌,她就釣了十二條……」
他一叫好,崔五郎就白他一眼,翻得崔五郎眼睛都要抽筋了。
夏侯無雙偏頭一看,太液池的池邊上,從自己腳邊算起,已經一溜兒擺了七八個銅盆,每個銅盆裏面都放著一尾活蹦亂跳的錦鯉。
許言朝看似漫不經心地站在太液池邊上,可是對周圍的情況都看得清清楚楚。
守在太液池邊上的內侍看得臉色發白,發現夏侯無雙一條接一條地釣,把陛下最心愛的一尾龍紋錦鯉都釣起來了,忙哆哆嗦嗦地過去道:「夏侯小娘子,這……這……這錦鯉能不能放回去?您看您已經這麼多了……」
清河崔家知道定州夏侯家有這樣一個嫡幼女之後,當然是欣喜若狂,都道是他家五郎的絕配。
傳到重孫夏侯林一代,已經沒有當初那樣的容色。但是到夏侯林的兒女這一代,竟然又有返祖的趨勢。
夏侯無雙探著脖子瞧了瞧,忙道:「給我試試!給我試試!」
那下人過來嗅了嗅,道:「五郎君,這是豬肝末兒做的餌,釣甲魚是最合適的。錦鯉是不吃的,一聞到味兒就跑得遠遠的。」說完在崔五郎耳邊輕聲道:「五郎君,這魚餌是陛下給的,想必陛下……」
不過錦鯉確實很重要。對於大齊人來說,家裡魚缸裏面的錦鯉,屬於風水之物。如果錦鯉被人偷了,或者死了,是壞風水的。
夏侯無雙把錦鯉放了進去,又把崔五郎給她的魚餌穿在魚線上,繼續釣起來。
太子:「……」
崔家的下人,自然也不比宮裡的內侍差,一聽也知道陛下在糊弄小姑娘呢……
夏侯無雙就算只有杜恆霜五分美貌,不過加上她定州夏侯的家世,那就是士族門閥眼裡妥妥的絕世美女。況且夏侯無雙在士族門閥那一層里,真的當得起「美貌無雙」四個字。
現在一見夏侯無雙,他就知道這是他的良配,自然很願意跟夏侯無雙訂婚,等他們都成年之後再成親。
等夏侯無雙釣起來第十二條的時候,永昌帝已經得到了內侍的回報,差一點一口氣上不來,就歪倒在寶座上了。
夏侯無雙這邊說完,對崔五郎點點頭,轉身對許言朝道:「你剛才說,我這魚餌釣不到錦鯉?」
許言朝會水,一掉下去就屏住了呼吸。但是崔五郎的水性更佳,他反手抓住許言朝,按住他的頭頂把他往水下死命地按下去!
夏侯林的兒子小王爺夏侯元就不用說了,自他一來長安,在街市走過幾次之後,已經有了「擲果盈車」的盛況,不比他先祖夏侯信的側帽風流差到哪裡去。
「只有這幾條啊,一天吃一條,也只夠吃七八天。我聽郎中說,吃藥一般要連吃十二天,才能停下來看看效用。——我再釣幾條吧。」說著,將魚餌拴在線上,又扔到太液池裡。
許言朝本來就因為剛才故意把銅盆撞飛,有些腳步不穩,又加上銅盆里的水灑了出來,將他腳邊附近的地兒弄得濕漉漉的,很滑。那裡經得住崔五郎還暗中用勁推他?便飛速往太液池溜下去。
許言朝偷偷扮了鬼臉。他估摸著,陛下是不想讓夏侯無雙釣走他太液池的錦鯉,所以才用釣王八的餌糊弄夏侯無雙。宮裡的內侍雖然知道,但是誰不是揣摩聖意的人精子?當然沒有提醒夏侯無雙。
跪在地上的崔家和許家下人聞言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幾個猛子扎到太液池,往崔五郎和許言朝掉下去的方向游過去。
夏侯無雙偏頭笑道:「好啊!咱們再釣!」
永昌帝看也不看他,只揮揮手道:「免禮,退下。」
那要怎麼辦呢?如何能既讓夏侯無雙實現心愿,又不讓陛下對他們許家心生怨氣呢?
許言朝聽出來這小娘子話中的玄機,在旁邊別過頭去,看著太液池的粼粼波光微微地笑,對夏侯無雙的感覺又好了一點。
永昌帝死死瞪著那個銅盆。
崔五郎搖搖頭,他不懂這些,就叫了自己家的下人過來,問道:「你看看這魚餌能不能釣到錦鯉?」
「沒事的。不過是幾尾錦鯉,陛下哪裡是那麼小氣的人?只有某些沒有骨氣的男人,才說話躲躲閃閃!」崔五郎瞪了許言朝一眼。他不是不知道許言朝是故意給他挖坑,可是這個坑,他還非跳不可!——他不能在許言朝面前被夏侯無雙看扁了!
崔五郎傲慢地橫了許言朝一眼,又探頭看了看夏侯無雙手裡的魚竿,道:「給我看看魚餌。」
夏侯無雙頓時尖叫一聲,要跳下去救人。
夏侯無雙在家就十分頑皮,釣魚爬樹無所不能。這一次也是眼疾手快,手腕一抬,飛速地把魚線從太液池拉起來,就看見一條紅黑相間的大錦鯉緊緊地咬著魚線不放,在空中甩著魚尾掙扎。
在外人看來,似乎就是兩個半大小子在水裡死死拉住對方,想要博得最後一片生機一樣!
幾個人屏息凝氣地看著那太液池裡的動靜。
他知道著了崔五郎的道兒,很是氣不忿,反手一抓,故意大叫道:「崔五郎救我!」
當然,純論容貌,她沒有杜家女兒漂亮,但是對於這些士族門閥來說,門第當然是排第一位的。杜恆霜再美,以她寒門庶族的出身,頓時就把她那十分容貌,減去了五分。
而他的嫡幼女夏侯無雙,真是當得起「無雙」兩個字。
夏侯無雙和許言朝、崔五郎忙行禮候著。
簡單來說,比她高貴的,沒有她美。比她美的,沒有她高貴。
三家的下人直接跪了下去,低頭垂目,不敢盯著永昌帝看。
崔五郎低頭聞了聞,就聞到一股腥膻中帶著甜膩的怪味兒,忍不住捏著鼻子打個噴嚏,道:「這個味兒好奇怪,錦鯉會喜歡嗎?」
崔五郎本來自負容貌舉世無雙,總覺得這個世上沒有女子能跟自己在家世和容貌上能夠相配。後來出了個許言朝,將他一下子比了下去,很是抑鬱了一陣子。
要不是她的年紀太尷尬,比永昌帝小太多,比太子和毅親王的兩個兒子又大太多,她肯定也是會入宮做皇後娘娘的。
好在許家的家世不如他,他還能好過些。
「怎麼啦?」太子和毅親王都在永昌帝左右伺候,忙衝過去,拍背的拍背,揉胸的揉胸,總算讓永昌帝緩過勁來了。
許言朝笑眯眯地在旁邊袖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