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03章 弟恭

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03章 弟恭

「大伯,您這是怎麼說話的?我爹娘,也是你的長輩!」龍淑芝不客氣地道。
「不……不記得了。」
杜恆霜和蕭士及也沒有挽留,叫了平哥兒、安姐兒和順哥兒過來,一起送蕭泰及和龍淑芝出府。
蕭士及酒量是在道上練出來的,很早的時候就有「千杯不醉」的酒名在外。
這麼多年,兄弟倆似乎第一次表現出這樣的兄友弟恭。
「那陽哥兒是怎麼跟你說的?你能不能把他的原話跟我說一遍?」杜恆霜還是不肯罷休,繼續追問。
蕭士及讓蕭瑞生往東,他不敢往西。
席上先前上的都是開胃的小菜,現在才是正式的年夜飯。
「說啊,順哥兒,你乖乖說了,大伯娘和大伯父給你送一份大禮。」杜恆霜繼續勸哄著順哥兒。
蕭士及當沒聽見龍淑芝的話,帶著幾分醉意,對蕭泰及道:「二弟,女人啊,就不能寵著,一寵她們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是男人,你才是一家之主,不要畏畏縮縮,丟我們蕭家男人的臉!」
那婆子忙去了廂房。
就算不說她這邊的親戚關係,她爹龍文平,是蕭士及和蕭泰及娘親龍香葉的親弟弟,也就是蕭士及和蕭泰及兩個人的親娘舅!
龍淑芝又氣又急,大叫道:「蕭泰及!你兒子都丟了!你還有心思喝酒!喝不死你!」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龍淑芝被訓斥得臉唰一下就紅了,忍不住沉下臉道:「你喝成這個樣子,明兒怎麼去見我爹娘?!」
平哥兒見龍淑芝跟換了個人一樣,心裏也很膩味,而且想起來先前龍淑芝一副「會對他比對順哥兒還好的」樣子,現在卻馬上露出了她真實的嘴臉,就對爹娘的話又信服幾分。
蕭泰及定了定神,苦笑道:「大哥,她也是著急。孩子突然不見了,她著急了。先前大嫂以為陽哥兒不見了,不也著急來著?」
杜恆霜和蕭士及先帶著孩子去給坐在上首的楊曾太夫人行禮,奉菜,又勸了幾杯酒,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卻沒有看見順哥兒的人影。
「是啊,這是人之常情。」蕭士及慢悠悠地道,轉身問自己的下人:「看見順哥兒去哪裡了?」
龍淑芝在旁邊見了,很是擔心蕭泰及,湊過來輕言細語地道:「二爺,不要再喝了吧?看都醉成這個樣子了……」
「順哥兒去哪裡了?」龍淑芝問剛才跟著順哥兒出去的丫鬟。
杜恆霜對那婆子道:「你去看看。」
蕭泰及一愣,眼珠子轉了轉:「大哥,洛陽的房子不是你的嗎?你……?」
這還得了?!
蕭泰及和蕭士及坐在一起,他笑眯眯地看著蕭士及,問道:「大哥,二叔在洛陽還好吧?」
蕭泰及本就喝多了,烈酒自古就能壯人膽,今日又有嫡親大哥幫他說話,蕭泰及的腰桿也直了,一把將龍淑芝推開,道:「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別再跟我提你那兩個多事碎嘴的爹娘!——好不好,打一巴掌再說話!讓你知道這個家,到底是誰的!?」
蕭泰及被龍淑芝尖著嗓子的聲音驚得一個激靈,他看看沉默不語的蕭士及,再看看似笑非笑的杜恆霜,還有被幾個婆子架著,就快要歇斯底里的龍淑芝,酒醒了一大半。
「大哥,不敢當不敢當。」蕭泰及忙接過酒瓶,又幫蕭士及斟酒。
蕭士及不明白蕭泰及為何又提到這個二叔,微眯了眼,道:「還不錯。洛陽那麼多宅子,光租子就夠他忙的。」
杜恆霜笑了笑,也沒有再說,招呼席上的人吃飯。
「這樣啊。」杜恆霜點點頭,轉頭看向順哥兒,道:「順哥兒,大伯父和大伯娘都很疼你,你要不要留在我們國公府,跟平哥兒、安姐兒還有陽哥兒他們一起玩?」
「大哥好厲害!」陽哥兒在後面拍著手笑道。安姐兒笑盈盈地走過來,將陽哥兒的手拉起來,讓到一旁
龍淑芝愣了一下,馬上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順哥兒膽子小……」
順哥兒垂下頭,不敢再看杜恆霜的眼睛。
「不記得了?你不記得陽哥兒的原話,卻記得他讓你不要告訴別人?——這個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了。」杜恆霜笑著點頭,對在一旁有些尷尬的龍淑芝道:「二弟妹,你到底是怎麼教小孩子的?教出來這樣聰明伶俐的孩子,我自愧不如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順哥兒才兩歲半,一個人回家?你當他是神仙啊?!」龍淑芝再也顧不得維持在平哥兒面前的形象,這個時候,她滿腦子裡只有一個心思:她要把她的兒子找出來!誰敢動她兒子,她就要跟他拚命!
一瓶酒喝下來,蕭泰及的眼睛都直了,看人都不能挑正眼。
「啊——!」龍淑芝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想也不想,一把將陽哥兒推開,就要一巴掌甩過去。
見說起了順哥兒,龍淑芝的耳朵唰地一下豎了起來,她訕笑著往後面挪了挪:「哪有這回事?大嫂說笑了,我們順哥兒是再乖巧不過的一個小孩子,您可別聽別人亂說。」
去年的時候,蕭士及就在洛陽又置了幾處房產,順便就讓他二叔蕭瑞生搬到洛陽去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又不是看孩子的下人,我怎會知道?」平哥兒一手伸過去,扣住龍淑芝手腕上的麻筋,龍淑芝只覺得小臂一麻,不知不覺就鬆開手,捂著胳膊瞪著平哥兒道:「你是做哥哥的,怎麼沒有好好看著弟弟?」
陽哥兒大怒,果然就跟小牛頭犬一樣撲了上去,攀住龍淑芝的胳膊,在她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個婆子低著頭上前道:「奴婢看見順哥兒好像去那邊的廂房了。」
順哥兒再機靈,也只是一個兩歲半的小孩子,他眨眨眼,小聲道:「是,是陽哥兒不讓我說的。」
杜恆霜愕然,看著龍淑芝道:「二弟妹,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們國公爺是再好不過的一個人,怎麼會帶壞你們家二爺?說起來,我還擔心我們國公爺跟你們家二爺走得太近,學得一肚子壞水就不好了。」
「怕什麼?二弟,你是我弟弟,還怕龍家那兩個無官無職的老人?」蕭士及嗤笑一聲,自己又給蕭泰及倒酒。
眼看天色不早了,蕭泰及和龍淑芝就起身告辭,說明日再來拜祠堂,今日天晚了,孩子熬不住,要回去歇息。
「怎麼會呢?」杜恆霜說著,招手讓人把順哥兒抱到她面前,笑盈盈地問道:「順哥兒,你告訴大伯娘,今兒在小園子里,到底是不是陽哥兒讓你不要告訴別人,他藏在哪裡的?」
龍淑芝不見了自己的獨養兒子,心頭跟針扎一樣,腦子一熱,就伸出手要把陽哥兒推開,要把他身後站著的平哥兒拉過來繼續問話。
「……大嫂……」
龍淑芝鬆了一口氣,臉上浮出幾分得色:「哪裡哪裡,我們順哥兒比不得府上的三個孩子聰明,他就是心思細一些,溫順一些。您也知道,我們家,不能跟大哥大嫂的國公府比。」說起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艷羡神情藏也藏不住。
蕭泰及馬上橫了龍淑芝一眼,大著舌頭道:「一邊待著去!我跟大哥說話呢,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蕭士及在旁邊笑了笑,伸手蓋住了酒杯,對蕭泰及道:「二弟,看你媳婦不高興了。咱們兄弟倆好久沒有這樣喝過了,今兒好不容易喝得痛快,卻不能盡興,唉,真是可惜啊……」
蕭士及卻在那邊跟醉醺醺的蕭泰及說話:「……孩子們吃完飯了,讓他們下去玩吧。」
一來可以不要見到他在面前礙眼,二來也可以讓他幫著在洛陽看看房子,正是一舉二得的事情。
到底是小孩子,杜恆霜這樣一問,順哥兒的腦子就不夠使了,他看著杜恆霜,眼珠子忍不住滴溜溜地轉,一會兒看向正在杜恆霜身邊跟一隻紅燒蹄髈「搏鬥」的陽哥兒,一會兒飄向在陽哥兒身後低垂著頭的丫鬟婆子,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我的,不過二叔替我看屋子,我就把租金都給他了。——只要他能收到的租金,就都是他的。」蕭士及笑吟吟地道,順手給蕭泰及斟了一杯酒。
杜恆霜抱著陽哥兒,在旁邊冷眼看著,並不說話。
「當然沒有!」龍淑芝火大,她去院子里找了兩三趟了,連院子四角擺著的大水缸都瞧了,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聽了杜恆霜的這番話,龍淑芝驚得眼淚都忘了擦,她獃獃地看著杜恆霜,不敢相信這是曾經對蕭士及深惡痛絕,還自求下堂的杜恆霜!
大廚房的廚子們現捅開火,炒起熱菜,一邊又有廚子把蒸籠里裏面的蒸菜和冷盤都取出來裝盤,讓小丫鬟們一行一行地送到席上。
下人們看他們倆來了,請示過杜恆霜,便回去招呼了一聲。
蕭泰及嘴裏的「二叔」,就是他們過世的爹蕭祥生唯一活著的兄弟蕭瑞生。
陽哥兒抱著杜恆霜的脖子,扭頭看著龍淑芝訓斥他哥哥,心裏很不高興,大聲嚷嚷道:「那是我哥哥!不是你哥哥!你敢罵他,我不要理你了!」說著,憤憤地從杜恆霜身上掙下來,站到平哥兒身前,叉著腰,聳著肩,跟一頭胖胖的小牛頭犬一樣,瞪著龍淑芝,似乎她只要敢再動手,他就會衝上去要咬一口!
杜恆霜和蕭士及結伴回到中堂的席上。
平哥兒抱住陽哥兒,讓他站穩了,然後一頭打橫撞過去,將龍淑芝撞得踉踉蹌蹌退了幾步,差一點站不穩,當眾摔個屁股墩兒。
兩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很是熱絡。
「……大哥,到底是怎麼啦?」蕭泰及做出迷惑不解的樣子。
龍淑芝聽了大怒。蕭士及以前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更沒有提過她的爹娘。在龍淑芝看來,她娘親是清河崔家的女兒,雖然是遠得不能再遠的旁支,但是比蕭家的門楣是高多了,蕭士及還敢看不起她?!
「我怎麼知道?你媳婦又跳又叫,當我們家是什麼?」蕭士及聲音里有明顯的不悅。
龍淑芝氣得臉直抽抽,可是蕭士及卻在旁邊拍手大聲叫好,還道:「來,咱們哥倆兒再喝一杯!」
在蕭祥生當年死在獄中的時候,蕭瑞生企圖帶了人來搶奪大哥的家產,後來沒有成功,但是兩家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直到蕭士及長大成人,又加官晉爵,蕭瑞生才徹底服了軟,不敢跟這個侄子來橫的。
蕭泰及點點頭,看著順哥兒又和蕭士及的三個孩子一起出去到院子里放爆竹去了。
蕭泰及卻不一樣。他從小是龍香葉寵著長大的,沒怎麼喝過酒,當然不是蕭士及的對手。
「幹嘛?」杜恆霜笑盈盈地道:「大過年的,就不要說這些不好聽的話了。你啊,還沒有你家順哥兒會說話。今兒我們家這麼多人,就被他一個人指使得團團轉,實在是不誇都不行。」
「放屁!」龍淑芝厲聲叱責:「我剛才去那邊的廂房找了好幾次,哪裡有人?你別胡說八道!」
龍淑芝受不了了,起身走到另一邊的杜恆霜旁邊,帶著哭腔道:「大嫂,您也不管管?大哥這樣說我們女人,把我們家二爺都帶壞了!」
「順哥兒呢?順哥兒去哪兒了?——平哥兒,你剛才跟順哥兒一起玩的,你告訴二嬸嬸,順哥兒去哪裡了?」龍淑芝白著臉,拉著平哥兒不放手,勒得平哥兒的手腕都疼了。
平哥兒笑嘻嘻地道:「二嬸嬸別急,我恍惚看見順哥兒從那門裡出去了,興許是自己回家了也說不定。不信的話,您回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那丫鬟迷惑地道:「沒有在院子里嗎?」
蕭泰及想起岳父岳母,有些膽怯,正在倒酒的手頓了一頓。
過了一會兒,那婆子抱著一個睡著的孩子出來道:「是堂少爺,大概是偷喝了那廂房裡的百日醉,醉得人事不省,在床底下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