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64章 討好
安姐兒應了，跟著曹韻蘭去旁邊的偏廳吃點心小食，玩女孩子玩的東西。
看見曹夫人親自迎進來一個容顏絕世的女子，這些人都呆了一呆。
她對杜恆霜說話的時候越發恭敬，小心翼翼地不得了。
杜恆霜道：「跟曹大小姐去吧。」又讓知數跟楚順娘一起過去。
屋裡的人笑語此起彼伏，情狀十分熱鬧。
杜恆霜一樁心事放下，又開始著重關注長安的情形。
「已經十一了？這麼大了啊？」屋裡的女眷們用袖子掩著嘴，心照不宣地輕笑起來。
曹韻蘭眼淚汪汪，不知所措地低著頭，完全沒有了剛才的伶牙俐齒。
杜恆霜倒沒有多關注她，只是吩咐自己的女兒安姐兒：「要好生看著順哥兒，跟你表姑一起坐著。」楚順娘的輩分跟杜恆霜一樣，自然比安姐兒要高一輩。
看在別人眼裡，只覺得是兩個人對面相逢的時候，不小心碰住了。
上房已經有不少曹家的親朋好友坐著。
但是他也知道，曹家是范陽刺史，好像是很大的官兒。
「皇後娘娘那裡怎樣了？」杜恆霜這陣子一直跟諸素素保持書信往來，但是諸素素知道她們的通信不是很保險，因此在信里從來不說重要的事情。
楚順娘看了看杜恆霜。
楚順娘的年紀是最大的，當然不會跟安姐兒和順哥兒搶杜恆霜身邊的位置。
賀蘭夫人鍾氏有意留在最後，對曹夫人悄聲打聽：「這楚順娘，跟蕭節度使到底是什麼親戚？」
安姐兒暗道，我娘關心我才罵我，關你什麼事啊？你以外我娘是潑婦，見誰都罵嗎？一邊想，一邊笑著轉了話題：「這個蝴蝶酥還不錯，要是加點牛油就更酥了。」
一個夫人看著杜恆霜身邊的三個孩子道：「這是蕭大少爺、蕭大小姐和二小姐？」
杜恆霜嚇一跳，忙起身問楚順娘：「沒有燙著吧？」又問順哥兒：「你也沒有被燙著吧？」
因曹刺史是曹家三個兒子中年紀最小的，他的年紀也不大，最
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
曹夫人這時也走過來，不悅地對曹韻蘭道：「端菜有丫鬟婆子，你搗什麼亂？」
楚順娘雖然被嚇了一跳，而且裙子被弄濕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並沒有大發脾氣，也沒有嚇得直哭，還安慰杜恆霜道：「大表嫂，沒事，沒事。我帶了衣裳過來，只要借用刺史家的地方換一身就可以了。」
安姐兒對楚順娘做了個鬼臉，兩人坐到一起去玩羊拐孤，又跟曹家親戚家的女兒說說看的書，繡的花，買的衣料、首飾，等等小姑娘喜歡的話題。
她巴不得有這個台階下，忙點頭道：「多謝蕭節度使夫人。」又對楚順娘道：「來，我帶你去換衣裳。」
然後又向賀蘭家傳話。
杜恆霜笑道：「這個她們是盡知的，都打聽過了。」
順哥兒漲紅了臉，手裡握緊拳頭，陰冷的目光一閃而過。他父母雙亡，平時在節度使府，不管大伯還是大伯娘，都對他極好。府里的下人也沒有一個人敢看輕他，幾個堂兄弟姐妹也待他跟親兄弟一樣，沒想到來到曹家，居然被這個曹家大小姐看輕了。
賀蘭夫人鍾氏聽說對方意動了，喜出望外，忙親自帶了媒婆上門，和小楊氏敲定了婚事。
曹夫人就笑道：「你莫急，等我明日去蕭家吃年酒，再幫你問問。」
這道菜在別的地方不算難得，但是在正月里的范陽，這道菜是千金難買。
那塊玫瑰玉佩是安姐兒的心愛之物，極難得的天然玫瑰色紅玉，雕工也極為精緻。她娘捨不得用來做簪子，後來做成一對玉佩，安姐兒一個，平哥兒一個。
過了一會兒，那邊的筵席開始了，就有丫鬟婆子過來把這些小孩子接引過去。
結果她捧著湯碗向杜恆霜走過來的時候，順哥兒一眼就看出來曹韻蘭要做什麼。他眼珠子轉了轉，從杜恆霜身
安姐兒便笑著搖搖頭，道：「曹大小姐的這個簪子是上好的，我可不敢收這樣貴重的東西。娘知道了要罵的。」說著還吐了吐舌頭。
曹夫人原來也打聽過，就道：「是蕭節度使曾祖母的內侄孫女。雖然好像遠了點，但是聽說她們娘兒仨是一直住在蕭家的，這楚順娘是在蕭家長大的。」
再說禮物是送的，哪有找人索要這樣過份的？
曹韻蘭也是剛才一眼就看見平哥兒身上有這個玉佩，所以希望能從安姐兒這兒換來，也好以後可以「睹物思人」。
看曹韻蘭不再理他，順哥兒訕了一會兒，就去跟曹家別的小孩子說話。
曹夫人就問道：「怎麼蕭大少爺沒有來嗎？」問的是杜恆霜的嫡長子平哥兒。
曹夫人跟著笑了笑，就招呼大家坐下吃茶。她行事玲瓏，手腕靈巧，一邊招呼杜恆霜，一邊也不讓杜恆雪和蕭嫣然覺得冷清。
鍾氏的二兒子賀蘭越石自幼體弱多病，一直在家裡養著身體。
蕭士及卻道：「皇後娘娘好像心情不錯。徐才人，哦不，應該是徐婕妤進宮之後，頻頻承寵，宮裡的人都去她面前趨奉了。但是皇後娘娘卻一點都不在意。對了，皇後娘娘春日遊園，還寫了一首詩。」說著，就把那首詩拿出來，給杜恆霜看：
很快順哥兒就知道了曹韻蘭的底細，不由在心裏冷笑：一個庶女，也敢在我面前仗腰子！
安姐兒、順哥兒和楚順娘來到杜恆霜身邊，和她坐在一張條案後頭。
鍾氏只想給這兒子找個嫻淑安靜的士族女，夫妻兩人才好過日子。
曹韻蘭本來就很緊張，被順哥兒這樣一堵，心裏更慌，她忙往楚順娘那邊走過去，可是走快了些，手一抖，她捧著的大湯碗便往前傾了一下，整碗奶白鯽魚湯就往楚順娘頭上傾倒而去。
有些見過杜恆霜的夫人和小娘子最先回過神，紛紛上來見禮，跟杜恆霜
順哥兒自己繞過條案，走出去的時候，正好跟曹韻蘭碰上了。
林下何須遠借問，出眾風流舊有名。」
見幾個孩子在這裏無趣，曹夫人就命人叫了曹韻蘭過來，讓她做頭兒，帶著今日內院的這些孩子出去偏廳吃小食玩耍。
待她得知順哥兒只是蕭家二老爺的兒子，而且蕭家二老爺和二夫人都已經過世了，不由很是失望，也不怎麼跟他說話了，一個人湊到安姐兒和楚順娘那邊，跟她們湊趣去了。
同樣前來赴宴的賀蘭夫人鍾氏在旁冷眼瞧著，越瞧楚順娘越覺得順眼。這小娘子大大方方，不故作姿態，也不裝好人打趣別人，被潑了湯也能不氣不急，實在是難得的人品。——又跟蕭節度使是親戚。
第二天，曹刺史和曹夫人帶著曹家的幾個孩子去蕭家赴宴，席間就悄悄對杜恆霜提起此事。
吃完年酒，杜恆霜帶著家人告辭。
曹韻蘭剛從外院回來，換了身衣裳過來了，先對各位夫人行禮問安，待看見杜恆霜，知道了她就是蕭大少爺的娘親，小臉頓時就紅了。
她隔壁坐著賀蘭夫人鍾氏。
曹韻蘭有心要討好杜恆霜，自己親自去捧了一碗奶白鯽魚湯過來。
安姐兒、順哥兒一左一右挨著杜恆霜坐，順哥兒另一邊靠外的地方，就坐著楚順娘。
杜恆霜點點頭，讓知數帶著順哥兒去。
安姐兒當然不肯，她也不想要曹韻蘭的青玉蝴蝶簪子。雖然那玉她看得出來，也是極好極潤澤的，雕工也不比她的玫瑰玉佩差，但是她的玉佩意義不一般，是不能送人的。
杜恆霜笑著頷首：「曹夫人真是好記性。」
大戶人家的女眷出門做客，都是帶著好幾身替換的衣裳的。
順哥兒看見一碗白生生的湯往楚順娘那邊灑過去了，也有些驚慌，但是最後看見楚順娘躲了過去，只裙子上沾濕了，才鬆了一口氣，回頭對杜恆霜道：「大伯娘，我沒事。」說著，又跟著知釵往外
順哥兒覺得百無聊賴，但是看曹韻蘭是這家主人，便笑著跟她搭訕：「曹大小姐在想什麼呢？」
杜恆霜看了笑道：「皇後娘娘好心情，看來身子應該好多了吧？」
曹韻蘭頓時明白，杜恆霜以為這湯是給楚順娘的。
曹韻蘭的心思還在杜恆霜身上。小姑娘心思多，已經從嫁給蕭大少爺，直接過渡到如何處理婆媳關係了，怔怔地坐在那裡，想著要如何討杜恆霜歡喜，倒沒有再追著找安姐兒要玫瑰玉佩了。
曹韻蘭聽說安姐兒是蕭大少爺的嫡親妹子，對她也越發親熱，什麼東西都緊著她先用，也只跟她說話。末了還非要跟她交換禮物，要把自己的一根青玉蝴蝶簪子送給她，同時要安姐兒把她身上的玫瑰玉佩給她做禮物就行了。
鍾氏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道：「聽起來跟我們家的情況差不多。你覺得，能不能把她說給我們越石？」
曹韻蘭一聽倒躊躇了，想了想問她：「你娘很難相處嗎？她看上去倒挺和氣的。不像會罵人的啊？」
曹韻蘭一抬頭，看見是蕭家的二少爺，仔細打量了他一下，發現他年紀倒是不如蕭大少爺大，好像就五六歲的樣子，比自己還小兩歲。但是生得還算俊俏，雖沒有蕭大少爺俊美，但是比一般的少年郎還是好看多了，也跟他說起話來，話里話外套問蕭家的情形。
除了向曹夫人打聽，又派人暗中去調查，跟曹夫人說的相對應。
就像是面對面走道的兩人想的方向正好相反，所以就對住了的樣子。
曹夫人去節度使府做過客，見過杜恆霜家的孩子，忙指著順哥兒道：「這是蕭家二爺的兒子，是二少爺。」又拉了安姐兒的手：「這個花容玉貌的小娘子，就是蕭大小姐。」說著，還攬過來溫婉和氣的楚順娘：「還有這位，是蕭家的表小姐。」
三月的時候，楚順娘和賀蘭越石定了親，直等十五歲就出嫁了。
其實
杜恆霜就找曹夫人詳細打聽了賀蘭家，以及鍾氏的嫡次子賀蘭越石的情形。
「上苑桃花朝日明，蘭閨艷妾動春情。
跟那些心思還在吃食上打轉的小孩子套話，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
楚順娘幸虧一直好奇地看著順哥兒和曹韻蘭「對對碰」，看見曹韻蘭端著的湯碗一下子傾斜，她忙往旁邊讓了讓，躲過了被魚湯「洗頭」的危險，但是身上的裙子卻沒有這麼好運，一半的魚湯都灑在她裙子上。
楚家已經沒落，小楊氏也沒有想過要給女兒一定要找高門大戶。
花中來去看舞蝶，樹上長短聽啼鶯。
杜恆霜道：「他過了年就十一歲了，不宜再到內院。我們國公爺帶他去外院吃酒了。」
曹韻蘭用這道菜專門獻給杜恆霜，一是顯擺她們曹家的地位權勢，二來當然是向杜恆霜表示她的孝敬。
井上新桃偷面色，檐邊嫩柳學身輕。
順哥兒也沒有往前撞，只是堵在席口。
一來二去，到二月份的時候，杜恆霜就把調查出來的全部情形一五一十對小楊氏說了，看她滿不滿意。
他人本來就極聰明，心思又多，又加上家逢遽變，讓他比同齡小孩子要沉穩得多。
曹韻蘭往左，他也往左。曹韻蘭往右，他也往右。
杜恆霜問清楚是范陽的大姓賀蘭氏，並不是曹家，也有些意動。
丫鬟們魚貫而入，將一道道鮮美的菜肴擺在客人前面的條案上。
杜恆霜以為曹韻蘭是跟楚順娘交好，有意端一碗湯來給她的，忙道：「小孩子想幫忙，是好事。不過你們關係好，下次可以單請我們順娘過來，跟你說說話。」
鍾氏忙應了，千恩萬謝地走了。
蕭士及就不一樣了，他一定有別的渠道可以得知長安的情形。
曹夫人又命人上茶。
小楊氏聽說是賀蘭家，又看了賀蘭家的狀況，心裏就願意了，但是還是委婉地道：「我們的情形，他們可是知道？——我們跟你們家只是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