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66章 主流
外院的管事如果娶了內院的管事丫鬟，這丫鬟一般就不能再進府里做事了，就只有在管事家裡相夫教子。沒事的時候可以進來陪以前的主子說說話，解解悶，但是想再管事是不可能的。
知數聽了面色發紅。
可是如同平哥兒這樣的，不僅家裡沒有庶出姐妹，就連親戚那裡都沒有。這樣的情況，要讓他對嫡庶之分有正確的認識，確實是不容易呢。
家裡有庶出姐妹的嫡子，對庶女有正常的認識，不至於就一顆心陷了進去。
「吵架才證明我們是真夫妻。你見過有不吵架的夫妻嗎？——真的完全不吵架的，根本過不下去。因為我們都是平凡普通人。」蕭士及說著，大手一攬，將杜恆霜抱在懷裡：「說吧，還有什麼為難的事兒？」
楚媚娘見杜恆霜問得慎重，也愣愣地點頭，道：「是呢，確實很感興趣。」
「如果他們倆真的成了，知數就不能再回到內院幫我了。」杜恆霜長長地嘆口氣，還是有些悵然。
知數點點頭：「奴婢曉得。」
而庶出的女孩子，從小就知道不爭不搶的話，沒有好東西會落到自己頭上，所以都是卯足了勁兒去努力吸引男人的注意。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不獨是杜恆霜想到這一點，大齊的大戶人家都已經是約定俗成了。
也當是結個善緣吧。
早年陳月嬌蹦躂的時候，平哥兒和安姐兒曾經受過她的恐嚇。
楚媚娘兩手一攤，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晚上蕭士及從府衙裡頭回來，杜恆霜跟他說了知數的事情，道：「你那裡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給知數說合說合？她雖然是奴婢，但是我可以放她出籍，做良家子。
杜恆霜點點頭：「那你先下去吧。」
雖然她不介意一輩子讓知數跟在身邊，但是作為女人，她還是希望知數把做女人應該嘗到的事情都嘗試一遍。
杜恆霜不想好好的主僕之情，因為自己給了他們不該有的權力，到最後變得面目全非。
知數好像還不到三十吧？！
過了這麼多年，兩個孩子早忘了當初是怎麼回事了。
「五歲？不是九歲了嗎？」杜恆霜也愣怔：「我見過她啊，曹韻蘭，怎麼可能才五歲？」
杜恆霜一愣：「你不是眼界很高嗎？」她記得蕭士及幾次提過，說要給蕭義說親，蕭義都推了，說是事兒太多，顧不上自個兒的事。
大齊貴胄人家都是這樣的。
有些人可以共富貴，有些人卻只可以共患難。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如同以往一口拒絕，而是支支吾吾地道：「……如果不是太麻煩的話……」
楚媚娘猛地點頭，耐心聽杜恆霜說宮裡面的事情。
蕭義忙叫起撞天屈：「沒有！沒有！絕對不高！」說完又覺得希望不大，垂頭喪氣地道：「以前曾經想娶夫人身邊的知畫，可是她如今已經嫁了好人家，我就沒了這心思。這兩年，跟知數姑娘相處融洽，可是我明裡暗裡試探過好多次，知數姑娘都不鬆口。如今鬆了口，卻沒有我的名字在名單裏面，看來知數姑娘真的是看不上我……」
「沒事！沒事！不麻煩！」杜恆霜喜出望外。知數跟了她這麼久，她很想她有個好歸宿。
不是不相信他們兩人的人品，而是人品這個東西，本來就是根據位置的變化不斷變動的。
杜恆霜和蕭士及相視一笑，搖頭道：「
杜恆霜極是憐惜她，輕聲問道：「知數，你真的不想成親嗎？若是你想，我這就給你物色一個極好的人。」說著又道：「女人這一生，能嫁的話，還是嫁一次吧。縱然是嫁了不好，還可以和離啊。有我給你撐腰，你怕什麼呢？」
曾經也有過人不信邪，覺得這樣才能表示自己對兩個下人的絕對信任。
後來楚媚娘走了，杜恆霜發現自己身上竟然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瞥了蕭士及一眼，更忍不住想到，當初蕭士及還在信里可憐穆夜來的生母姨娘在大婦手下過得不容易……
知數扶著她去浴房沐浴換衣裳，笑著道：「這位楚二娘子真是不得了。奴婢還沒有見過有人能把夫人問得出汗。」
杜恆霜一說，就說到吃午食的時候。
知數到底是跟了她十來年的人。如果不是嫁給蕭義，她還是能作為管事婆子回到杜恆霜身邊的。
「曹韻蘭？是誰？我記得曹家的大小姐好像不是這個名字啊？」蕭士及更摸不著頭腦。
有時候，杜恆霜想一想，自己完全不許蕭士及納妾，對孩子們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平哥兒也到了要情竇初開的年紀。若是真的對那曹家大小姐有了心思，他們該怎麼辦呢？
蕭士及想了想，道：「就在外院那邊找幾個能幹本份的管事，問問知數的意思吧。你總不能指望她跟知畫一樣，也做官太太
杜恆霜不由惻然。她點點頭，道：「好吧，還是你想得周到。」
過了兩天，兩人就把外院裏面的管事扒拉幾個出來，命蕭義出去調查。
但是如果嫁了蕭義，一個外院大總管，一個內院大總管，這兩人合起來，就能把杜恆霜和蕭士及架空了。
蕭士及愣了一下：「曹家大小姐不才五歲？太早了吧？」
若是真的把家裡的大權都委任給夫婦兩個人，才是自討苦吃。
杜恆霜不由覺得頭疼，對蕭士及道：「我真怕平哥兒隨了你，對妾室覺得可憐，對庶女一片憐惜，那我可要哭都哭不出來了。」
主子也不是傻子。
蕭義聽說是要給知數找人，忙忙地進來回道：「國公爺、夫人，你們不用找別人了，就找我吧。」
她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同床共枕的夫妻，卻有時候吵得不可開交。
但是人家家裡人多，就算自己這一房沒有妾室，兄弟、抑或是堂兄弟那裡，都會有妾室，也有庶出的兄弟姐妹。
「為什麼？」杜恆霜繼續問道。
從親戚家裡，他們自然能看清楚嫡庶的差別。還有妾室對正室挖牆角的行為，足以讓他們看得清清楚楚，也對如何對待妾室和庶齣子女，有個直觀的認識。
楚媚娘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問杜恆霜一些問題，就連杜恆霜都覺得不好回答，但是細想又有茅塞頓開之感。
退一萬步說，就算對曹家大小姐沒有心思，但是對別的庶女有了心思，該怎麼辦？
楚媚娘躊躇半晌，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喜歡聽大表嫂和大表哥說
她揉了揉太陽穴，對蕭士及道：「媚娘提醒我，說曹家的大小姐對我們平哥兒有心思。」
蕭士及愕然，很是不滿地道：「你這是說什麼話？我怎麼啦？平哥兒隨了我才好呢……對妻子一心一意，到哪裡找去？」
杜恆霜苦笑道：「媚娘年歲雖小，本事可不小。你記得叮囑下人，好生伺候表姑她們母女三人，不得怠慢。」
蕭義忙正色道：「夫人說哪裡話。我蕭義是那樣小鼻子小眼的人嗎？您儘管放心，我一定會把公事和私事分開的。」
蕭士及想到那時候的事，也有些臉紅，嘿嘿笑道：「你還生氣呢？我都認過多少次錯了？那時候當穆夜來是朋友，當然同情她過得不容易。你忘了，我以前還同情過素素，任憑素素給我們家人看病的時候報虛賬，她要多少，我就給多少，從來沒有揭穿過她，也沒聽你抱怨過。怎麼就把穆夜來不時在嘴裏叨個來回？」
都是大戶人家的未雨綢繆之舉。
蕭義走後，杜恆霜和蕭士及說起蕭義和知數兩人的事情。
杜恆霜瞪了他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曹家的嫡女，便笑道：「原來在你眼裡，現在又看不到庶女了？這樣可不好。嫡庶都是各家都有的，咱們家沒有，也沒什麼值得慶幸的。我到現
杜恆霜也笑，道：「也許是因為穆夜來給我的威脅最大吧。也或者我一直耿耿於懷她似乎比我還了解你……」
嫡出的女孩子，因為嫡出身份，大多比較矜持，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家裡人會安排得妥妥噹噹，所以不會主動去做什麼事。
「你別盡往臉上貼金了。我看你是忘了，當初你還憐惜穆夜來在嫡母手下討生活不容易呢，還要幫人家妾室補私房呢……」杜恆霜忍不住譏諷道。
但是結果都不怎麼好，被這一對下人夫婦搬空了府里的東西有之，求了主子將他們放出去，自己過上良家子的小官兒日子，然後倒打一耙的也有之。
但是後來陳月嬌死了，杜恆霜又把兩個孩子保護得很好，他們才從那段陰影中走出來，成為兩個正常的孩子。
就像從小一起長大、伺候小姐的丫鬟，是不能做小姐的陪嫁通房丫鬟。
不許丈夫納妾這種事，在大齊朝的高門貴胄當中還是有些女人跟杜恆霜一樣的。
杜恆霜和蕭士及的家，一直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想到未雨綢繆，杜恆霜不免又想到媚娘說過的曹家韻蘭小姐的心思，還有自家對嫡庶之分沒有概念的兒子。
這也是個對正室和妾室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根本不了解的貨！
杜恆霜從浴盆里出來，換上乾淨清爽的衣裳，猛不防一抬頭，看見知數的髮絲里似乎有几絲銀光閃過，忙扳過她的頭細看，卻是看見她頭上已經有了幾根白髮！
杜恆霜撫了撫額，嘆道：「真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這樣吧，我就跟你隨便說說宮裡面的事情。但是這些事情，也不單是我知道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所以跟你說了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