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95章 經管
比較困難的是，很難找到對方的軟肋在哪裡……
「我哪有！」箏姐兒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出醜，拉著諸素素的袖子不依。
箏姐兒一聽這話不對，很是著急地道：「啊？那你住哪裡？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沒人給你做飯，陪你說話解悶，多鬱悶啊！」
如果他不顧忌兄弟之情，也不顧忌自己親爹的名聲，把久哥兒的身世抖出來，那他就是居心叵測、不孝不悌，這種人，杜恆霜也沒必要跟他客氣。而且不用她出手，蕭士及肯定就饒不了順哥兒。
龍香葉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不過她的嘴唇翕合兩下，到底沒有吱聲。
「等下有空，我去探探平哥兒的口風吧。」杜恆霜沉吟道。
陽哥兒忙大聲應是，完全是軍營里的習慣。
不過杜恆霜臨走的時候，又給龍香葉留下兩萬銀子的現銀，算作她另外的私房錢。
很快在洛陽安定下來。
來到裡屋，杜恆霜也不客氣，試探著問道：「你們箏姐兒今年十一歲了吧？」
陽哥兒純粹是誤打誤撞，而且是拼了被蕭士及揍一頓，也要為他娘出口氣的心思。
兩人無法，只得對視一眼，不情不願地對杜恆霜行禮退下。
杜恆霜見蕭士及微微點頭，就道：「那好，我們不打擾你們收拾東西了。你們收拾了，咱們後日就起程。」
想到這裏，杜恆霜又嘆口氣，對龍香葉道：「老夫人，二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您帶著上路也不方便。不如我送你們去洛陽，等安置好了，我再把二十萬兩的銀子交割給你們，行嗎？」
陽哥兒走過去，拍了拍久哥兒的肩膀，大聲道：「別擔心，順哥兒是你親哥哥，他不會吞你的銀子的。銀子讓你大哥和祖母經管，簡直是萬無一失。我保證，他們一文銀子都少不了你的。以後等你長大成人娶媳婦的時候，他們必會拿出來還給你，包括利息。」
蕭士及眼風往杜恆霜面上飛快地睃了一眼，疑惑他們本來說好
誠哥兒、欣哥兒看著眼饞，也要跟去。
杜恆霜跟錢莊的老闆說好了，每一次蕭家來取這筆銀子，一定要有久哥兒的籤押才可以。
這就不是杜恆霜和蕭士及的問題了。
只是她不知道，陽哥兒未來的妻子到底是誰。
杜恆霜就讓丫鬟婆子在外間伺候，帶著諸素素去裡屋說話。
龍香葉忙道：「既然這樣，那就先把銀子交割了，我們好啟程去洛陽。老大媳婦也說，快入冬了，走晚了恐路上不好走，拖到明年就不好了。」居然一刻也等不及，一點都不想在這范陽城住下去。
「您不怕路上遇到山賊劫匪？從范陽到洛陽，路途可是不近呢。」杜恆霜笑著提醒他們。
平哥兒和陽哥兒相視一笑。
平哥兒在安國公府一住五年，跟安國公府上上下下都很熟悉，聞言笑道：「多謝箏姐兒。這些年麻煩你們家了。」
「是吧，大哥？若是爹娘把我的銀子交給你經管，你是不是不會吞我的銀子？」陽哥兒又走到平哥兒身邊，笑著問道。
「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一邊待著去！」龍香葉不能對杜恆霜發火，只好把火氣撒在久哥兒身上。
杜恆霜微微地笑，她對這兄弟倆，突然充滿期待。
她的兒子，就算只承繼了她一半的聰明，都不得了。
陽哥兒便道：「娘、素素姨，我出去走走，馬上就回來。」說著，飛也似地也跑了。
平哥兒也應了，回去收拾東西。
如果順哥兒真的有兄弟之情，而且顧忌到死去的蕭泰及的名聲，他就算知道也不會說。
箏姐兒急急忙忙給
諸素素嘆息道：「我怎會不知呢？這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說實話，我覺得他們倆不合適。但是我女兒現在心裏只有平哥兒，我都不知道怎麼辦好。」
順哥兒不是很高興，等人都走了，悄聲問龍香葉：「祖母，為何要大伯娘跟我們一起去洛陽？」
那官兒見是大名鼎鼎的范陽節度使蕭士及的娘親帶著侄兒來洛陽定居，忙親自過來拜訪，還讓自己的妻子去跟杜恆霜套近乎。
諸素素自不必說，一接到帖子，就帶著她女兒箏姐兒親自來到安國公府見杜恆霜。
所以她送出二十萬兩銀子，既能將順哥兒、久哥兒送走，保得他們一家家宅平安，又能考驗順哥兒和久哥兒的人品，倒是一舉兩得。
將龍香葉、順哥兒和久哥兒在洛陽安置好了，已經是永徽十三年的十一月底了。
果然是二十萬銀子！
這一次，她病好了，承受能力強了些，但是「山賊」的陰影猶在，她也就不堅持只有自己上路了。
「你小孩子家不知道，從范陽到洛陽，確實路途遙遠。山賊劫匪也確實有的。有你大伯娘，還有陽哥兒帶兵護送，確實會好一些。」龍香葉堅持說道。
順哥兒有一絲猶豫，但是他不太願意杜恆霜跟他們一起去洛陽。
蕭士及這才道：「老夫人，順哥兒、久哥兒，還是讓你們大伯娘送你們去洛陽吧。」又對陽哥兒和平哥兒道：「你們兩人跟著你們娘一起去。平哥兒是順路回長安。陽哥兒可以帶兵出去走一遭。——聽見沒有？！」
久哥兒也忍不住抬頭，在看向杜恆霜之前，飛快地瞥了順哥兒一眼。
屋裡只剩下杜恆霜和諸素素，還有各自的丫鬟婆子。
杜恆霜莞爾，不過還是
順哥兒還不到做主的時候，見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作罷，回去自行收拾行李。
眼下大齊商人中間借貸的利息，十年長貸是五分息。龍香葉他們哪怕不拿去做生意，只要正常借出去，也能掙五分息。然後給三分息給久哥兒完全沒有問題。
杜恆霜有些啼笑皆非。看來，每個人都是有軟肋的，只要抓准了對方的軟肋，就能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
陽哥兒斜偏了頭，看著窗外微微地笑，心思不知怎地，居然飛到皇宮裡面去了……
再說他有個生身母親齊月仙，能夠做皇太女的人，肯定不同凡響。
平哥兒拿著蕭士及的拜帖去見洛陽的地方官。
兄弟倆覺得十分有趣，相視哈哈大笑。
杜恆霜笑著頓了頓，也往屋裡所有人面上都看了一眼，然後才道：「不過，久哥兒還小，沒法子自己經管。還是老夫人葉和順哥兒代久哥兒經管吧。」
杜恆霜剛把平哥兒放到長安做官的時候，是將他託付給諸素素，住在安國公府，方便照應。
箏姐兒立即轉嗔為喜，拉著平哥兒的手，跟他去旁邊的東次間看禮物去了。
久哥兒跟他們家關係複雜，但是蕭泰及戴綠帽子這件事，除了杜恆霜和蕭士及是切切實實知道，別的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當然，順哥兒也知道一些。
「是啊。滿十一，虛歲已經十二了。」諸素素也不客氣地道，問杜恆霜：「你們平哥兒定親了沒有？要定早些定，不然我這閨女就纏住他不放了。」
她當著久哥兒的面送出這份銀子，當然也是有別的目的。
龍香葉如今都不敢看蕭士及，也不敢對他和顏悅色，生怕別人說她有歪心思，反而對杜恆霜格外輕言細語地體貼周到。
久哥兒也一樣。他其實精明處不比
平哥兒有些尷尬，不過箏姐兒是他看著長大的，也不想別人看她的笑話，忙道：「箏姐兒，我給你帶了些禮物，要不要跟我去瞧一瞧？」
杜恆霜失笑，嗔道：「哪有這樣說自己女兒的。」說完又出了一回神，道：「若是箏姐兒能做我兒媳婦，也甚好。只是不知道平哥兒……你知道的，這孩子主意大著呢。」
龍香葉眨了眨眼睛：「銀票不行嗎？」
順哥兒微張了嘴，愣愣地看著杜恆霜。
來到長安，杜恆霜住到柱國公府，稍事休息之後，就讓下人去各個府邸送帖子，約定去府上做客的時日。
陽哥兒的話，一般人不會放在心上，都知道是小孩子故意氣人的話。
雖然大齊人都是依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也都還是要徵求一下兩個小兒女自己的意願的。
龍香葉看著那巨大的數字，差一點暈過去，再看杜恆霜，就越發順眼。
順哥兒雖然高興，但是一想到久哥兒也在這兒，也聽得清清楚楚，卻又覺得高興不起來。
第三天，杜恆霜和龍香葉各乘一輛馬車，順哥兒和久哥兒共坐一輛大車，還有若干輛拉著行李和少許下人的大車一起上路。陽哥兒和平哥兒騎著馬，帶著五百親兵護送。
正要說話，久哥兒卻忙點頭道：「大伯娘跟我們一起去再好不過了。」又對順哥兒和龍香葉道：「若是大伯娘不送我們去，我就不去洛陽。」
杜恆霜很高興陽哥兒能這樣想，而且她一直是這樣教育自己的四個兒子的。
龍香葉忍不住和順哥兒對視一眼。
他們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十天後來到洛陽。
諸素素忍不住笑道：「箏姐兒，是蕭大哥陪你說話解悶吧？你可真會黑白顛倒。」
杜恆霜收了笑容，道：「我們是去有正事，又不是遊山玩水。你們在家裡好生待著，跟著爹爹習練弓馬騎射
以後要跟他們共渡一生的，是他們的妻子。對爹娘，尊敬信任就可以了，但是沒必要把爹娘排在自己的妻子兒女之前。
杜恆霜將銀子也調齊了，存在洛陽的錢莊里，將印信和單據交給久哥兒過目，然後才交到龍香葉手裡。
當然，杜恆霜知道，這銀子到了他們手裡，要吐出來可就不容易了。
龍香葉雖然不太情願，但是想起路途遙遠，路上確實有可能有山賊劫匪。上一次他們從長安回洛陽，就遇到了「山賊」，就是那件事，讓龍香葉最後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壓力，而致瘋癲。
可惜，龍香葉卻偏偏吃這套……
他反正是個孩子，還是個野孩子……
杜恆霜帶的人手齊全，很快就把蕭家祖宅打掃乾淨，又拿出銀子，讓龍香葉自己去尋管家，買下人。
順哥兒聽了不高興，久哥兒當然很高興。
杜恆霜看著陽哥兒笑了笑。這個孩子，忒有主意了。這麼小就知道，他以後最親近的人，是他妻子，不是爹娘。
當然，久哥兒就比較無辜一些。但是話又說回來，走什麼樣的路，做什麼樣的人，端看你怎麼選。
平哥兒一個人在長安做官，杜恆霜也要去長安拜會一下老朋友，還要看看娘親方嫵娘，以及弟弟許言朝，還有他的妻子夏侯無雙。
平哥兒笑道：「當然不會。我們嫡親兄弟，我怎會吞你的銀子？不過，我這人不大會做生意，二十萬兩銀子在我手裡，十年最多只能翻一番，不會再多了。你多多包涵！」說著，也拍了拍陽哥兒的胳膊，好像他手裡真的有陽哥兒的二十萬兩銀子似的。
杜恆霜對此很是無語。
杜恆霜和龍香葉、順哥兒、久哥兒他們告辭后，帶著平哥兒和久哥兒先去長安。
龍香葉以前攢的私房錢本來就不少。這些年都是杜恆霜幫她保管，也在臨走的時候，全交給了。
杜恆霜這才看出些端倪，不由十分詫異。
打出了蕭士及的旗號，一切都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