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796章 孝爹
安子常沒料到平哥兒居然一口拒絕了，用拳頭捶著桌子發狠道：「沒眼光的傢伙！我看他以後敢娶誰的女兒！——他提一個我給他攪散一個！」
諸素素想得心煩，趴在榻上默默流淚，最後竟然睡過去了。
「啊？這個……」陽哥兒頓時泄了氣，悻悻地道：「我大哥的終身大事，連我爹娘都未必能插手，您老人家不想幫忙就直說，非要用這種法子堵我的嘴。」
「你幫我想個法子，讓你大哥能看上我家箏姐兒，如何？」安子常乜斜著眼睛看著陽哥兒道。
第二天，杜恆霜就帶了陽哥兒去安國公府做客，對諸素素婉言說了平哥兒的話。
安子常哄了她半天，才把她哄睡了。
杜恆霜駭笑道：「瞧你說的，你還能鬆口氣？」
這小子，生得不比他大哥差啊……
諸素素的小女兒笑著對她姐姐箏姐兒道：「姐姐，我覺得蕭二哥比蕭大哥有趣，姐姐，你還是嫁蕭二哥吧。」
「當然。我們箏姐兒又不是沒人要。」諸素素笑嘻嘻地道，便將此事揭過不提。
諸素素忙道：「是她的小白貓，不是小白狐。」
第二天一大早，安子常就離開內院，到外院書房想了個法子，命人將陽哥兒叫來，問道：「你是不是非進御林軍不可？」
箏姐兒滿臉笑容地道：「蕭二哥是好，但是我還是覺得蕭大哥最好。又有禮，又耐心，還能幫我抓小白……」
內侍走了之後，杜恆霜便冷冷地對陽哥兒道
安子常忙閉了嘴，不再跟諸素素爭執，拂袖出去看女兒去了。
杜恆霜放了心。當然，她後來才知道，她放心得太早了。
安子常背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頭疼道：「真是沒法子了？可惜啊可惜，我女兒……」絮絮叨叨把自己女兒誇得天上少有，地上全無。
「好，你幫我個忙，我就幫你去御林軍！」安子常拍著陽哥兒的肩膀道。
陽哥兒使勁兒點頭：「當然當然。」
但是也不能說完全不是實情，可能三分真，七分假？
永徽帝一聽是蕭士及的嫡次子陽哥兒想進御林軍，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並且馬上發了諭旨。
笑容晃得安子常眼前一花。
陽哥兒做哭天搶地狀，抓著安子常的袍角不放，道：「安伯父，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若是我爹能答應，我就不來求您了。」說著，又拍胸脯保證：「您要是幫我這個忙，我也一定幫您一個忙！」
「你這是什麼話？咱家女兒有什麼不好！」安子常氣得要捋袖子：「我女兒生得這樣美貌，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已經看出來是個美人胚子，跟平哥兒他娘霜兒當初不相上下！」
這小子太滑頭！
「知道知道！」陽哥兒大喜：「等我接到通知，我就來您府上獻計！——還有，您可得快點兒。我后兒就要走了。」
「能管用不？」安子常是實幹派，特別關心效果問題。
「
如果箏姐兒看上的是陽哥兒，該有多好？！
回到自己的內室，發現諸素素也趴在榻上睡著了，臉上居然跟箏姐兒一樣，還有殘留的淚痕，頓時笑著搖搖頭：「……都四個孩子娘了，還跟孩子一樣……」說著，將她輕輕抱起來，抹乾她臉上的淚痕，給她換了寢衣，摟著她睡了。
平哥兒先沒覺察出來。
「什麼？！」不等別人說話，陽哥兒已經從席上跳了起來，飛快地竄出去，一邊跑一邊道：「娘，我先回去了，您吃完自個兒回家啊！」餘音裊裊，轉眼就消失在安國公府正院的上空。
「你住嘴！」諸素素越聽越惱：「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越是這麼說，我越覺得平哥兒做得對！——還有你，這麼多年，還對人家念念不忘？是不是又想跪搓衣板！」
安子常在心裏暗暗可惜，但是以他一貫疼女兒疼到二十四孝的地步，凡是女兒堅持的，他就要堅持。凡是女兒反對的，他就要反對，所以還是堅持了以平哥兒為擇偶中心不動搖。
杜恆霜不知陽哥兒跟安子常求過情，見他垂頭喪氣地跟安子常從二門上進來，不由好笑，道：「咦，又被你安伯父修理了？——該！你這孩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等安子常從宮裡出來，就有驍騎將軍去柱國公府宣旨，說
「什麼忙？」陽哥兒忙問：「只要我能幫得上的，您儘管說！」
陽哥兒捧著臉，故意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逗得在坐的箏姐兒，還有諸素素的另外三個孩子咯咯地笑。
想了半日，安子常終於跟陽哥兒達成協議：「我幫你進御林軍。不過，你的法子也要靠譜。如果一聽就是餿主意，我可以馬上讓你滾出御林軍，你知道不？」
安子常忙閃到一旁，嗤笑道：「你想進宮做御林軍，找我做什麼？你爹是管著往宮裡送御林軍的，還要求我？你不是捨本逐末了吧？」
陽哥兒聽得嘴角直抽抽，最後實在受不了了，道：「安伯父，我有個主意，您要不要試一試？」
跟安子常在一起吃酒，應該不會有大事的。
等杜恆霜曲里拐彎彎了一大通之後，他才明白過來，忍不住失笑道：「娘，在我眼裡，箏姐兒就是個小姑娘。我看著她長大的，怎麼會對她有那種念頭？」
杜恆霜一窒，細想一下也好笑，道：「也對。你把箏姐兒當妹妹，也是應該的。」說著，便不再提此事，再閑話幾句，就問道：「陽哥兒今兒去哪裡了？你知道不知道？」
安子常差一點就要去埋怨自己女兒為什麼看上平哥兒那個溫吞水，而不是陽哥兒這樣的陽光少年！
安子常來到女兒屋裡，見箏姐兒哭得兩隻眼睛腫的如同桃子一般，愕然道：「怎麼啦？箏姐兒，快告訴爹，誰欺負你了？爹去
「不是不聽，而是我爹娘一向偏疼我大哥。我大哥不願意的事情，他們從來不勉強他。不像我，就是家裡的苦菜花兒，他們最愛做的事，就是為難我！」陽哥兒轉著眼珠子說道。
「小子，你敢威脅我！」安子常瞪了陽哥兒一眼：「連你爹都不敢對我這樣說話。」
「不試試怎麼知道管不管用？」陽哥兒義正辭嚴地道：「不過，您要把我弄進御林軍，我就告訴您。如果進不了，我后兒就跟娘回范陽了。您女兒跟仙女兒似的，就嫁給天上的龍子皇孫得了。」
「這不奇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陽哥兒坐了下來，伸著兩條長腿，對著安子常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晚上杜恆霜走後，諸素素就跟安子常說了蕭家的迴音，道：「我說不成的。你還覺得有戲。」
安子常聽得心都碎了，發狠道：「我女兒哪裡不好？我女兒哪裡都好！——箏姐兒，你別哭，爹還真是跟那小子杠上了，他不想娶，也得娶！」
杜恆霜很是尷尬地道：「這孩子就是淘氣，你們不要介意。等回去我好好教訓他。」
「你能幫得上，一定能幫得上。」安子常笑得跟只狐狸一樣，看得陽哥兒有些不寒而慄之感。
安國公府的外書房裡，陽哥兒正苦求安子常。
箏姐兒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獃獃地抬起頭，看著安子常道：「爹，如果蕭大哥不想娶，我也不想嫁的。你別逼他，逼他娶我有什麼意思？」
平哥兒搖頭：「他晚上回來的時候，說是找安國公吃酒去了。——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味兒。」
安子常一看就知道陽哥兒這人嘴花花，肯定不是實情。
「哦。」杜恆霜鬆了一口氣，倒是想起了小白狐。自從上次在秦州，小白助她引野馬退敵之後，她就有很久沒有見過它了。
兩人又不是從小定親的未婚夫妻，平哥兒一個十八歲的大男人，如果真的看上箏姐兒，那才是有問題……
杜恆霜心裏一動：「小白？」
箏姐兒一把拽住安子常的袖子，哭得肝腸寸斷，抽抽噎噎地道：「蕭……蕭大哥不要我，是不是真的啊？爹，我哪裡不好，您告訴我，我可以改……」
諸素素鬆了一口氣，偷偷笑道：「你們平哥兒當真不錯。我還真怕他……」怕他對箏姐兒這樣十一歲的小姑娘起心思。
「知道了。」安子常沒好氣地道，將陽哥兒趕了出去，然後自己進了一趟宮。
諸素素忙拉著安子常嗔道：「你發什麼瘋？他看不上咱們家箏姐兒才是應該的！要是看上了我才會著急呢！」
到了晚間，吃完飯之後，杜恆霜特意去了平哥兒住的院子說話。
「我有什麼忙讓你幫的，真是笑話！」安子常嗤之以鼻，將陽哥兒趕了出去。
安子常大吃一驚：「連你爹娘都沒法子？切，你大哥不聽父母之命么？」
杜恆霜很是驚訝，但是看陽哥兒興高采烈地合不攏嘴，就知道這事肯定跟這小子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