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826章 撕破
「姐姐、姐夫，雪兒帶著孩子在後面的車上。你們容我進去先上柱香。」許言邦還不知道具體情形，只是一心念著老父之死，要進去拜祭。
謝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忙低下頭，不敢再看杜恆霜的眼睛。
此時卻聽見許言輝當著眾人的面為她說話，不由悲喜交集，怔怔地看著許言輝，全身籠罩在巨大的喜悅中。
杜恆霜回頭走到方嫵娘身邊，眼圈都紅了，哽咽地叫了一聲「……娘。」
曾氏和許言輝一齊大怒。
杜恆霜馬上對噤若寒蟬的下人吩咐道：「快把她們抬走，拿水來洗地。外面做法事的和尚師太再請幾個過來念念經，不要驚擾了老夫人。」又走進去，對屋裡呆若木雞的謝氏和夏侯無雙說道：「這裏暫時不要住人，將我娘移到別的院子吧。」
杜恆霜委屈地看著蕭士及走過來，朝那婢女努了怒嘴：「……他們說是你指名要的。我說不信，許大人的夫人就對我冷嘲熱諷。我一時忍不住，就打了她一個耳光，許大人如今正找我討公道呢。」
「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關你的事！」杜恆霜厲聲說道。
現在聽了杜恆霜說的話，卻再也藏不住，低聲道：「這都是怎麼啦？飛來橫禍一般，好好的，親戚間出了這種事，以後還如何做親戚？」
許言輝對謝氏使個眼色：「扶老夫人進去。這裏的事情，我來處置。」
蕭士及倒也不辯解，只是別過頭，沉聲道：「殺都殺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你一向看我
「什麼話長話短？我只要你一句話，這個婢女，是怎麼回事？」
「你這個攪家精！果然是在庵堂待得太舒心了是不是！一回家就搞三搞四，叫你們大爺過來，這樣的攪家精不馬上送走，難道留在家裡過年？！」方嫵娘一見自己女兒被欺侮，立刻氣得不行。
杜恆霜站在門外迴廊上，怒色滿面，道：「許大人，您是來跟我講公道了？那您夫人辱我蕭家一門，又該做如何算？」
許言輝還沒有答話，就聽見蕭士及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別理他們！」
「給我面子？我許氏宗族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怎容得你放肆？！你別以為我爹過世了，這家裡就沒人高得過你！」
杜恆霜說的任何話，她都當耳旁風。
謝氏像是十分驚訝，飛快地睃了一旁站著的曾氏一眼，一邊道：「老夫人，這事說來話長……」
方嫵娘顫聲問她：「出了什麼事？」
外院里，許言輝氣憤地拉著蕭士及，在太子齊治面前痛陳他的惡形惡狀。
謝氏忙叫了在後面探頭探腦的夏侯無雙過來，兩妯娌一起一左一右將方嫵娘擁到屋裡。
看見方嫵娘出來，杜恆霜和曾氏一起閉了嘴。
夏侯無雙卻是一直對杜恆霜有好感，只是昨天被許言朝吩咐，不要跟杜恆霜太過親香，才勉強克制自己不要跟她說話。
蕭士及正中下懷，拱手行禮道：「臣
曾氏攀著廊柱站穩腳跟，捂著臉撇了撇嘴，嘟噥道：「是蕭大人親口說的，關我什麼事？我不過是好心送她過來，先見一見主母而已。如果蕭夫人不高興，也該感謝我才是。不是我，您能這麼早知道？」
謝氏早從下人那裡知道曾氏都說了些什麼話，她做出為難的樣子，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就是外頭大爺讓人送她進來，說要送給柱國公。」
聽了曾氏的話，杜恆霜面如寒霜，冷冷地道：「一個婢女而已，就算去我家，也是在外院做粗話，有何面目說是我們國公爺要納她？！——曾大夫人，打誑語是要拔舌地獄的，你真的是豁出去了嗎？」
「哼，你爹活著的時候，就高不過我！何況你們這些人！」蕭士及很是囂張地說道。
杜恆霜冷笑一聲：「爺們兒在外院的事，偏你知道得清楚。你是有耳目在外頭？還是你心肝在外頭？——別一副死心眼兒，只會鑽牛角尖，被人當了槍使還以為是自己能耐。」這是在點醒曾氏，不要被人利用了。
杜恆霜揚手也是一個耳光，將曾氏抽到一旁。
曾氏看見杜恆霜這幅樣子，更是幸災樂禍，對方嫵娘隨便點點頭，就指著身邊那個胡服婢女道：「這是蕭大人剛才在外院點名要的婢女。我特特地幫著送過來，蕭夫人居然不信，還十分無禮。」
杜恆霜淡淡地道：「我夫君過來，一劍割了那婢
杜恆霜抬頭看見許言輝過來了，冷冷地道：「這婢女，是你們要送給我夫君的？你們倒是處心積慮啊！」
方嫵娘指著那胡服婢女，問謝氏：「這是怎麼回事？」
「不勞你操心。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就算是絕世美人兒，如今也是人老珠黃。你以為你能跟這些十幾歲的姑娘比？」曾氏怨毒地看著杜恆霜。她在佛前這些年誦經，一直在期盼佛祖能把杜恆霜這個妖精收了回去……
不過就算蕭士及不傳話，杜恆霜也不會如同當年一樣，聽見這種事就暴跳如雷，跟人明火執仗地幹起來。
謝氏唇上保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垂手豎立一旁，並不做聲。
杜恆霜苦笑：「是他們打錯主意了。我們老爺是軍中出來的，都是習慣了用刀劍解決事情。凡事能用刀劍解決，絕對不會去想別的招兒。和一般人那樣擺事實講道理，還要跟人使心眼兒，他才沒那般耐性……」
蕭士及哈哈一笑：「我要女人，還要到你們外院找女伎？！」說著，回頭對許言輝道：「許大人，你不就想鬧個天翻地覆，讓我們夫婦失和嗎？我今兒就成全你！」說著，拔出長劍，一劍揮出。
許言輝看都不看那婢女，背著手對杜恆霜道：「秦國夫人，你打我夫人，就是打我的臉，打我們許氏宗族的臉。這筆賬要怎麼算？」
方嫵娘聽著許言輝的話不同以往，愕然道：「你媳婦對我女兒不敬在先，你這是什麼態度？」
夏
方嫵娘被她們兩人絆住，一時走不開，對著門外叫道：「霜兒，你進來！有什麼委屈，娘為你做主！」
曾氏道：「蕭大人，你別敢做不敢當！在外院指名要這個婢女，現在被揭穿了，就惱羞成怒！」
齊治聽了，也很是頭疼。他當然是偏向蕭士及的。但是蕭士及在人家治喪的時候，跑到內院殺人，確實太過份了。——不管如何勸解，這個梁子肯定是結下了。
蕭士及橫了那曾氏一眼，冷聲道：「真是記吃不記打的賤人！」
方嫵娘氣得連聲道：「人呢？叫了這麼半天，都去哪裡了？」
曾氏聽得一窒，有些瑟縮地躲了躲，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家大人指名要這婢女帶回府，總不是因為你們外院差粗使丫鬟吧？」
曾氏本來極怕許言輝，擔心他會跟杜恆霜一起作踐自己。
方嫵娘看了看那婢女的模樣，還有曾氏臉上來不及收回去的笑容，當下就炸了，揚手一個大耳刮子，打得曾氏幾乎滾到台階下面。
方嫵娘聽見外面吵吵嚷嚷，從裡屋走出來，問道：「這是怎麼啦？吵什麼吵？」
方嫵娘愣愣地看看杜恆霜，又看看夏侯無雙，問道：「殺了人了？嗐，士及這孩子，怎麼還是這樣毛毛躁躁的？不想要就賣了唄，殺人……」
只見劍光一閃，頸血四濺，一個人頭霍地飛向空中，那唇邊的笑容仍在，整個人卻已經香消玉殞。
齊治聽不下去了，抬手沉聲道：「柱國公，這件事是你不對。你回去反省反省，以後不要來了。」
方嫵娘氣得臉色鐵青，冷聲道：「老爺不在了，你們就想擺弄我了是嗎？既然這樣，我還不如出去，回我自己家住去！」
許言輝正好趕過來，看見杜恆霜打曾氏，忙厲喝一聲：「秦國夫人住手！」
「哈，我沒說錯吧？」曾氏得意地笑道，看著杜恆霜變得慘白的臉，心裏更增快意：「蕭夫人，不如照我先前說的做，我……」
謝氏帶著丫鬟婆子匆匆趕來，對方嫵娘行禮道：「婆母您這是怎麼了？誰惹您生氣了？」
那婢女本還在旁邊盈盈含笑。
誰知就跟方嫵娘是龍香葉的心結一樣，杜恆霜也是曾氏的心結。這麼多年，她一直隱忍，可是就算在庵堂里吃齋念佛，她也無法消去對杜恆霜的怨恨。
蕭士及給杜恆霜剛傳過消息，她對外院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
曾氏看見這個滿身淌血的無頭屍往她身邊倒過來，頓時嚇得兩眼翻白，驚叫一聲，暈了過去，跟那婢女的屍體一起滾下台階。
他們出去的時候，正好跟從范陽打馬回來，滿身塵土的許言邦打了個照面。
獻血汩汩流出，將整個地面染得血紅。
許言輝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蕭士及居然這樣殺伐決斷，一下手就把那女子腦袋都砍下來了，心裏半是佩服，半是惱恨，怒道：「柱國公，你在我家後院揮劍殺人，我要拉你去見官！」說著，不由分說，拉著蕭士及往外院去見太子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