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琉璃年代
第199章 打擊
羅翔怒了，「你他嗎的放手。」
「有心栽花無心插柳啊。」湯崇貴不得不暗嘆舉頭三尺有神明，就這麼佔了「老太婆」的上風。
羅翔笑起來，「靜心養病默默看戲不好么，唉，最可憐的是我，明天上班要橫眉冷對千夫指啊。」
黑西裝放開羅翔，扭頭看向左側，米黃色風衣的阿柳雙手插口袋裡，冷冷的盯著他。
「嗯？」羅翔驚訝了，劉老大？冷希成急忙解釋，「我可不是白鼻子小丑兩頭討好，他的態度我看端正。」
「哎呦。」羅翔疼得叫起來。
黑西裝夾著羅翔走向小車，揶揄的說道：「我要是不放呢。」
給萬宗璞打飯的冷希成從走廊那頭走來，看到羅翔進退兩難的樣子笑了笑，推開了門，羅翔只好跟著他走進病房。萬宗璞入住的單人病房是醫院最好的特需病房，成套醫療配備外，還配置了空調、電視、衣櫥、沙發、電話等等生活用品，要不是空氣里瀰漫的藥水味，說是賓館套房也沒意外。
羅翔豎起中指，和白樺挽胳膊回家。
「小羅也受了皮肉之苦，劉志國半點表示沒有，他不想辦法出氣才怪。」
前後兩輛車在路口分手，羅翔告訴阿柳送他到醫院。在醫院對門宰人的店裡買了水果糕點，羅翔走進醫院去看望萬宗璞。
萬宗璞更加快樂，「小冷是好同志嘛。」
回到家，羅翔趁白樺做飯給麥苗兒打去電話，小聲聊了一陣才掛機。白樺端坐湯從廚房裡走出來，「你惹了誰？要不是我和阿柳姐姐去接你，會出事的。」
湯崇貴笑了笑，沒搭理兒子。湯鎮業哼了一聲，「今年嚴打公安都做什麼吃的？搶車劫人的案子依然沒破，抓的都是小蝦米，老百姓說盧大局長打蒼蠅，和大老虎卻稱兄道弟……您別被他連累了。」
羅翔哈哈笑了起來，看著萬宗璞翻出他帶來的糕點吃，還埋怨道：「怎麼不弄雞腿牛肉……」
黑西裝微怔，伸手抓住羅翔在半空中晃動的指頭，輕輕一用力……
萬宗璞不再咀嚼糕點，獃獃的看著羅翔，聽他在耳邊細聲說道：「市長的意思……我們
萬宗璞爬上床，仰頭看著天花板。冷希成看看萬宗璞的臉上，對羅翔說道：「你恐怕不知道，市委組織部在個別談話。」
「您看還有什麼不妥之處？」翁良德問道。
羅翔扔下一句「我在氣勢上支持你」，急速和白樺匯合，準備看一場激烈的打鬥。
「劉志國？」羅翔心裏咯噔一下，鴻門宴？
湯崇貴放下材料，手掌在上面拍了拍，「你們都不安分啊。」
「共產黨的天下不是北宋趙家時代，不能提倡『梁山好漢』式的所謂快意江湖……」
我就是狐假虎威啊，羅翔自嘲的愚弄自己。他更清楚的是蛹化蝴蝶前醜陋且痛苦，熬過這一段時間就萬事大吉了。
難怪冷希成見到羅翔也是一臉怪異。
可惜他失望了，黑西裝仔細觀察阿柳后選擇不戰。他對羅翔叫道：「羅先生，我還會來請你。」
他搖搖頭：「對不起，我家裡有要緊事。」
羅翔擠擠眼睛，「挨一頓打，值得了。」
「嗯！」心情大好的萬宗璞狠道：「你取笑局領導？」
「小羅在你耳邊嘀咕什麼了？」湯崇貴似笑非笑的問道。
高漢清來了頗有時候，便起身告辭，萬宗璞也沒挽留，叫冷希成好生送了出去。病房門嚴絲合縫的關上后，萬宗璞掀開被子下了床，抱怨道：「找的什麼理由，說我得了急性腸炎……唉，一天到晚喝稀飯，要出人命的。」
「咦。」萬宗璞動容了，「你仔細說說。」
「高局您好。」羅翔恭恭敬敬的答話，把水果糕點放在桌上，才問萬宗璞，「萬局好些沒？」
一夜之後，延崗一枝花的劉志國和黨羽們紛紛鋃鐺入獄，龐大的地下組織政府打擊下不堪一擊。省廳偵查高手連夜審訊，劉志國這個道上大哥很快投降，被挖出了數十個和他有染的大小官員，其中，最驚人的是有市委書記詹克剛的秘書——黎冠。
羅翔幫白樺擺碗筷，手指他的腦袋，「我玩的是智
湯崇貴開始長考，劉志國固然不可饒恕，通過他打壓下一批屁股有屎的本地官員是一方面，豎立威信是一方面，得到民聲是一方面，把延崗這潭水攪動了，泥沙魚蝦全驚動是更好的一方面。
羅翔在萬宗璞病房門前停下腳步，他聽到裏面有人說話，鬼鬼祟祟朝門縫裡偷看……病房裡除了卧床裝深沉的萬宗璞，還有一位客人——公用局黨委委員、副局長高漢清。羅翔急速挺直身體，暗暗盤算要不要進去。
羅翔走出指揮部到街道坐公交車回家，一個黑西裝男人突然擋住去路，「羅翔先生？劉先生請你一敘。」
……湯崇貴面見羅翔的真意就在此了，他要神不知鬼不覺給下屬好處！
「小羅來了啊。」高漢清先招呼了羅翔。他是萬宗璞的人的消息早灌入耳朵，眼下公用局各方大佬混亂絞殺，高漢清對羅翔也就和顏悅色。
高頭大馬的翁良德不惱不怒，一本正經的說道：「盧局有過指示，對害群之馬要嚴肅處理，絕不姑息養奸。」
但到羅翔回到長順小區都沒有異常的電話打來，估計劉志國很生氣，劉老大主動求和？開什麼國際玩笑。
湯崇貴得到這消息著實吃驚，本打算放棄盧士迪，誰知道盧局只是吃吃喝喝過，大節上無礙……
萬宗璞此時基本大好，微微有些蒼白的臉上隱約有幾塊青紫，倒和羅翔很是般配，讓高漢清差點笑出來。
有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那我就打得你做沙和尚的二師兄。」
看雜誌的阿柳放下翹起的二郎腿，笑吟吟的說道：「你也代表了無恥！沒男人樣，居然逃跑。」
「好了好了。」萬宗璞壓制心頭的震怒，顯示出一位官員合格的城府，擺了擺手笑起來，「請你轉告盧局和豐局，公安局將是好將兵是好兵。」
萬宗璞怒氣沖沖，其中不妥大了去，關鍵是背後的劉志國沒有一點兒事，可他又能對公安發號施令嗎？沒有系統外的系統配合，犯不著和幾個混混胡攪，傳開來只有顏面掃地。
萬宗璞全明白了，老闆沒忘記他，一
湯崇貴眉頭一聳。他到延崗時日無多，公安系統是重要部門，只能先豎起非政敵一方的局長，說到底對盧士迪並不放心。
湯鎮業沒什麼隱瞞，從口袋裡掏出一份材料，「你先看看再說。」
他很清楚，劉志國對他更多的是好奇，不會不知道湯鎮業是他的好友，不會使過分的手段。
「我……」萬宗璞百感交集，對湯崇貴僅有的一點怨言雨打風吹去，他深為昨晚借酒澆愁的愚蠢而內疚。
羅翔在沙發上坐下，沒問公安局處理的情況，先說道：「下午湯市長找我去了瓦切村，差點見到老管書記。」
可惜萬宗璞的愉快沒持續多久，十多分鐘后沙灣區公安分局副局長翁良德來了，他向萬宗璞通報了對「麗人行酒吧」的處理後續。酒保和絡腮胡等人皆已抓捕歸案，經查證他們是個人行為，背著老闆敲詐客人，因為觸犯了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負擔醫藥費、拘留、罰款等等等等……
翁良德低頭想了想，看看一旁笑吟吟的羅翔忍住了說話的慾望，默默退出病房。
湯崇貴一時半會兒沒弄明白「紅旗超市」唱的是哪一出，怎麼突然玩起變臉。湯鎮業卻對盧士迪早有意見，尋了機會勸告老湯有人不可靠。
萬宗璞氣的咬牙，冷笑道：「你們工作辛苦，太辛苦了，不用給我唧唧歪歪搞什麼彙報。」
冷希成走進病房，看到老闆眉宇間隱藏不了的高興暗自驚訝小羅果然手段高明，眨眼就讓局座愁容消散。他湊趣的摸出一個塑料袋，「老闆，小的這裡有些酒肉，不知是否奉上。」
萬宗璞在乎的不全是要到手的大筆好處，而是湯崇貴沒有放棄他！
羅翔對劉志國無語了，從來人的囂張便可見一斑。羅翔伸出指頭，「告訴你的老大，延崗輪不到他發號施令。」
郝偉早就對公安系統心癢，「紅旗超市」又是湯崇貴從江城請來的貴客，怎麼收拾他都有道理，又把才挨了老湯教訓的盧士迪換來再次批評一頓，給湯崇貴建議要整頓社會秩序。
「萬哥被劉志國的人打了，那是打
「就這樣吧。」萬宗璞皺起眉頭，很鬱悶的看著冷希成打來的稀飯。
羅翔說出這句話后極其爽快，是劉志國啊，上輩子他要仰視的存在哦。
萬宗璞突然大笑，冷希成不知他們之間的勾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又送羅翔走出病房，一直送到了電梯口。羅翔笑道：「咱們不用這般。」
黑西裝男人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我認為劉先生的邀請才是最要緊的。」他指著停在遠處的一輛小車，「請吧。」
「不會。」羅翔肯定的答道，盡量寬慰她，「第一，邪不壓正，我代表了正義；第二，我還代表政府，擁有大地母親的力量。」
羅翔終於什麼也沒說，他不認為冷希成無知到改換門庭，一切得看劉志國的鴻門宴了。
羅翔「哦」了一聲，考察對象勢必沒萬宗璞的名字，怪不得病房裡冷清清，怪不得公安分局局長豐泰都不屑出面，來坐一屁股的高漢清說不定是拜託萬宗璞幫忙說好話拉票的。
盧士迪交出了指揮權，任憑陳盛中折騰。
到了五點下班時間，羅翔接到何潤霖的電話，干姐姐對他說了一大通，無外乎家裡不準出國，她又再想玉兒之類的。羅翔無從安慰又必須安慰，勸說了半天才把哭哭啼啼的何潤霖暫時勸慰住，手機也在這時沒了電池。
「請上車。」黑西裝冷笑。裝逼的人見多了，像這樣不自量力的人倒少見了。
阿柳開車回家，從後視鏡里看到羅翔的人影越來越小，彷彿越來越疲憊，阿柳很不正常的嘆口氣。她搞不懂男人，明明有嬌妻美妾，明明能舒舒服服享受生活，為何要讓自己活得如此累？
羅翔走進電梯，電梯門在他和冷希成之間緩緩關上，冷希成雙眉緊皺。那一瞬間，羅翔很想告訴他不用擔心萬宗璞地位不保，更不要三心二意壞了自己的前程……
羅翔大喜，「阿柳，你就是冬天的一把火。」他邊說邊後退，白樺站在不遠處焦急的招手。
晚上，「紅旗超市」延崗九峰店突然報警
對此，超市自然予以否則，混混們又沒找出羞辱他們的店員。警察再調查后發現年輕人都是劉志國劉老大手下的手下，本著大事化小的態度，把他們批評教訓一番便放了。
在湯崇貴急速找公安局局長盧士迪時，麥苗兒從江城打電話給常務副市長郝偉，就店面被砸、警察處理不公、延崗社會治安三項問題作了反映，並表示在員工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紅旗超市」無限期停業。
湯崇貴帶了老花鏡看了一遍，材料里大都有關劉志國一系列違法犯罪活動，從打砸搶到欺行霸市，從黃賭毒到腐蝕幹部，更對他兄弟義氣名義下作的孽做了詳盡說明。
冷希成沒笑，猶猶豫豫說道：「劉志國想請你吃飯。」
湯鎮業則從另一個角度詮釋了這次嚴打，「小羅是福將。」
材料是沙灣區公安分局副局長翁良德轉交羅翔的，他和丁逸是好友。
「紅旗超市」九峰店對民警處理當時沒有任何表態，第二天，「紅旗超市」延崗分公司向商會和政協提出抗議，三家分店關門罷市。
第二天羅翔到指揮部上班，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同事們一切照舊，小楊還過來問他追班海芙的話有沒有戲，白蕙也請他有空時到家裡吃飯。羅翔啞然失笑，他太工於心計到走火入魔了，萬宗璞怎麼也是第一副局長嘛。
「動！」湯崇貴拿出性子里從不缺乏的乾淨利落，避開延崗公安局銜接當地武警，更請來省廳刑事警察總隊政委陳盛中，由他親自到延崗坐鎮公安局部署行動。瞬即被架空的盧士迪忐忑中又很是忿忿，自以為他和劉志國交往並不深，市委市政府犯不著懷疑他。
羅翔並沒馬上講述，走過去把病房門打開，才走回來把下午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江延高速路要經過黃麟，鵝掌壩一片首當其衝……科技園……」
羅翔沉吟一秒，抬頭笑道：「叫他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