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琉璃年代
第205章 三輪車
副局長高漢清主管財務，笑道：「大家的日子同樣不好過，局裡特事特辦，一輛車給一百的補助。」
羅翔把車鑰匙扔給欒景業，「你開車，緊跟領導。」
羅翔沒沖她發火，平淡說道：「龐璐是吧，明天記得準時上班。」
「羅，羅科。」龐璐惴惴不安的叫了一聲。
高秀秀嘖嘖嘴，「大學里教官場仕途這門功課了？」她沒想嚴菲菲能回答上，提醒她，「給你的同事說一聲吧，今晚就聯繫。」
欒景業毫不遲疑接過了羅翔遞來的好意，呵呵笑道：「領導的煙分外甜，我可不客氣了。」
欒景業從車窗向外望，一群三輪車就停在狹窄的路邊，不僅嚴重影響了交通，他們破破爛爛的穿著也是讓人不忍多看。
欒景業看看羅翔，又搖搖頭，「難說。以前三輪車是財源，各方都搶了伸手，現在是累贅，搞不好大家玩太極推手，推啊推啊不知哪家倒霉。呵呵，三輪車帶了車字，運營性質和出租能掛邊呢……羅科就是敏銳，咱們防患於未然是對的。」
萬宗璞點了施永青的名字，「別說上面壓我我來壓你，你的客運交通管理處是管理部門，當官不能光有面子，不辦事不行。說吧，有初步方案沒？」
羅翔嘆口氣，上面一句話下面跑斷腿。羅翔把筆記本和鋼筆放進公文包，關門出去經過了科室辦公室，裏面的人聽到腳步聲都抬起頭，又以嚴菲菲和欒景業眼神最為炙熱。羅翔遲疑一下，點了欒景業的名字，「走，去局裡。」
總體來說，高秀秀和嚴菲菲對這頓飯還是滿意的，當然不會叫羅翔買單了，羅翔也沒太過於矯情，千真萬確的接受了高秀秀的好意。臨分手前，羅翔說道：「這裏的飯菜是比川蜀差了些。」說完
鄔昆如自是知道他下去就是轉一圈，愛莫能助的望屠遷一眼，滿口答應轉身離開。屠遷楞楞的站在辦公室里不知所措，羅翔淡淡說道：「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請出去，大家還有工作。」
羅翔一驚，全市取締三輪車是他初到延崗就聽說的事情，想不到今天了還沒完全解決。他急忙叫來欒景業和嚴菲菲，問道：「我市的三輪車一共多少輛？」
翁良德擺擺手，「不去打死老虎，阿彪，你抓緊時間處理所里的遺案，到局裡后要把刑偵隊管起來。」
羅翔說完掛了電話，他從心底厭惡川蜀酒樓的老闆，壞了陞官宴不打緊，遇事逃避沒擔待不說，骨子是欺軟怕硬的角色才令人不齒。但老闆也是凡人，指望他成為見義勇為的英雄台勉強，能夠吃一塹明白一些是非就行了。
羅翔深以為然，「嗯，理由可以使計程車多樣化，三輪車裝飾好看點，也是城市的風景線嘛。」
羅翔已經在家裡看白樺吃完了飯，阿柳回江城，羅翔時常不在家，白樺做飯的興趣大減，今晚都是羅翔到小吃店買了她愛吃的燕子燒麥才解決了肚子問題。
羅翔掏出驕子香煙遞給欒景業，欒景業掏出一支放鼻子下聞聞，「四川煙真不錯。」
欒景業又說道：「三輪車夫怨聲載道情有可原，很大一部分苦力是借錢買下，本都沒收回來。還有一些人看到三輪車紅火頭腦發熱做投機生意，多的幾百少的幾十輛，栽在手裡不搞事才奇怪了。」
龐璐下午給嚴菲菲打了電話，言談里暗許下一份紅包才換來飯桌上的一句幫腔，但見羅翔提了一句后
羅翔手扶方向盤，「政府固然不要與民爭利，要因勢疏導，但執行必要的管理職能還是必須……你看看他們。」
「沒數。」欒景業搖頭，「三輪車由市城管辦公司垂直管理，又牽扯市規劃局、建設局、公安局、交警隊、工商局、運管處、市建管理監察隊。據說上牌的有兩千多輛，黑車的數應該有這個的兩倍吧。」
「啊！」連羅翔都叫了起來，「太低了，沒人乾的啊。幾位領導，我們會被人砸破家門。」
羅翔搖搖頭，「這樣的理由沒道理，行業有行規，幾千塊錢買了車為什麼不齊心合力打造一個好行當呢？要破壞了城市的形象才滿意？記得解放時，四川的縴夫都是不穿衣服，說是幾千年的習俗，陳老總就發話了，好的習俗要延續，壞的習俗要更改。一個個光屁股的大老爺們抱小媳婦大姑娘上船，像什麼樣子？」
飯後，羅翔和白樺在客廳里各自霸佔一個單人沙發各自看書，羅翔看的是《論共產黨員的修養》，白樺則抱了一套雲中嶽的武俠小說。
「不是吧。」只有小聰明的嚴菲菲傻眼了。
施永青又是兩聲大笑鑽進了他的切諾基，他又伸出頭來，「別回處里，咱們找地方商量一下。」
萬宗璞笑道：「別死人樣哭喪臉，你們客管處具體承辦而已，局裡全力支持。」
施永青苦笑道：「謝謝局領導的關心和支持，咱們砸鍋賣鐵也辦好。」
羅翔對他本不情願太直接又太著急的收拾，可萬宗璞的關心不能不感激。面對咄咄逼人主任科員，羅翔走過來，輕描淡寫的對鄔昆如說道，「老鄔，你去代替屠遷同志，不要在公交公司丟了管理科的臉，讓人家說我
寄希望于手下的領導不止翁良德，萬宗璞百忙之餘仍關注羅翔在管理處的情況，高秀秀投其所好，彙報了有人目中無人，不尊重羅翔就是不尊重萬局……
老屠不幹了，氣洶洶回科里討說法，先在科室里大叫自己如何受了不公正待遇，只盼望羅翔來吵一架。
羅翔無所謂的說道：「龐璐的舅舅送了幾條，要的話拿兩條去。」
熱門的計程車管理科有三輛車，羅翔沒黏黏糊糊的客氣，直接坐上豐田越野的駕駛座，熟練的開車出了管理處。欒景業贊道：「羅科開車水平真高。」
嚴菲菲沒欒景業的敏感，笑道：「羅科，三輪車是人力車，和我們沒關係，再怎麼著也牽扯不到我們。」
羅翔也笑起來，「領導們棋盤對局，我們蝦兵蟹將只有羡慕旁觀的份兒。」
欒景業收了羅翔的禮便要為主公著想了，兩人把話題轉到三輪車取締一事，他建議道：「一刀切不可取，起碼留幾十百把輛轉移矛盾也是好的。」
等得不耐煩的龐璐收到嚴菲菲轉來的羅翔私人號碼，按照嚴菲菲的提醒隔了一個小時才打過去。
羅翔在科長椅子上坐下，他琢磨科里經過屠遷一事應該能安靜一段時間，就需要他拿出手段來彰顯業績，才能一勞永逸豎立真正的威信。
「是啦是啦，處里有督查科嘛。」施永青有氣沒力的答道。
有幸旁聽局會的欒景業很是驚訝，局領導都很平易近人嘛，局裡一團和氣嘛。
羅翔呼吸了一口夜風送來的涼爽空氣，給翁良德打個電話，笑著說道：「翁哥，改天請你來家裡坐坐，酒樓那邊謝謝了。呵呵，是啊，有些人要用教訓才知道怎麼做人，恩，沒事了。」
沒在處里坐鎮
女局長葛美芬附和道：「施處，你們客運處的小金庫就放放水吧。執行市政府命令，維護社會穩定，這點素質還沒有，三講教育白學了？」
萬宗璞開會後走回公用局的路上就叫上施永青，「你帶了羅翔到局裡，他嗎的，馬善被騎人善被欺，好事想不到我們……」
嚴菲菲懊惱不已，卻不知道羅翔是給欒景業最後機會，要是老欒同志再不拿出誠懇的態度和貨真價實的水平，他會徹底被羅翔束之高閣，搞不好如屠遷一般。
施永青算是知道了，市裡一幫孫子擺明吃大戶，把破皮球踢給公用局，局裡呢同樣沒道德，要剮客運處的油水。
翁良德那邊后收線，和他在一起的是白雲派出所所長芮彪，芮彪笑道：「德哥，盧下午又在會上大發雷霆，他還有閑心蹦躂。」
龐璐進屋給他倒水送資料。龐璐可不是美人，看不到腰肢是什麼的桶狀生物，扁平的臉簡直是穿越時在地上「吧唧」砸過。她想和羅翔套近乎，說些聽到的閑言碎語，「三輪車在區政府門口抗議了，聽說還要到市政府。」
欒景業苦笑道：「聽說交警隊給他們發過統一的藍色工作服，轉眼就又不穿了……苦哈哈不講究，沒錢是好借口。」
羅翔詫異的瞄了瞄欒景業，明顯他和嚴菲菲不在一個檔次。羅翔起了考較之心，笑道：「景業說得頭頭是道，你有什麼更好的想法？」
施永青和羅翔提前碰頭交換了看法，不能一開始不叫苦。他笑道：「萬局，城管辦、公安局、交警隊、工商局的資料沒轉來，三輪車數量、上牌的多少，黑車又有多少
下午，施永青叫來人事科長，陰沉了臉把屠遷罵了一頓。人事科科長心領神會，回頭就請屠遷到公交公司駐點。老屠人還沒到公交公司，那邊已經安排他檢測汽車安全，每天也別多折騰，幾條線路各來四五圈就行。
羅翔若有所思，笑道：「這是老成持重的話。」
萬宗璞笑罵道：「你是想問給的政策？可惜了，市財政叫苦比你叫得好聽。」他伸出兩根指頭，「今天會上定了收購三輪車價格，有牌二百二十塊，黑車八十。」
「想法？」欒景業搖頭成習慣了，「牽一髮而動全身，咱們管理科犯不著出頭惹麻煩。」
金明咳嗽一聲，「我這個紀委書記要提醒你啊，資金一進一出給我盯緊了，別出了事怪我老金翻臉無情。」
龐璐的電話打破了房間里溫馨的安靜，羅翔歉然的朝白樺笑笑，拿了手機走到陽台。
羅翔回他的科長辦公室，身後的屠遷哆嗦著，渾身無力，這下，他能安全病退都要感謝祖宗顯靈了。
嚴菲菲一直旁聽，很不習慣被人忽視，要知道羅翔到科里，只有她請到羅科吃飯哦。嚴菲菲從科長辦公室出來，偷偷給姨媽高秀秀打了電話，高秀秀也搞不清楚三輪車夫反對取締的抗議會不會波及公用局，反正，萬宗璞是到市政府開緊急會議去了。
會後，施永青和羅翔走出公用局，施永青指著羅翔笑道：「你不地道啊，整個會上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拿我頂缸？」
在公用局開會時，萬宗璞也講了類似的例子，對一群下屬說道：「其他的嘀咕我不想聽，再有抱怨也得把工作先做了……市政府就是讓公用局負責三輪車取締、安置工作，做不好我挨批評，你們，回家抱老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