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聖域
第一百零四章 白骨惡靈（二）
此時此刻，明魅高昂著頭，朝著天空的方向，呼喊著什麼，這種類似野獸的低鳴，正是從她口中發出來的。
艾麗絲，我要死在你的面前。
「艾麗絲！」我的喉嚨發出一聲怒吼，伸出了一條手臂，不顧一切的想要將那些蝙蝠從她的身上驅趕而去。
「如果你能夠從金甲的詛咒中蘇醒，請不要忘記我。」
「呼哧，呼哧！」
這金甲——想讓我也成為白骨人，脫離輪迴之苦，變成——一個怪物。
我，似乎還有很多未盡的事情要做。
可是，為什麼？
金甲，在我的手掌邊緣，溜走了——或者說，我的手掌，就像穿越了虛無，融進了金甲之中。
我稍稍扭頭，從漫天的蝠影中看到，是明魅。
「我，就算變了模樣，就算失去了記憶，也會保護著你，也會——守護著你。」
然而……
就在這一剎那，我的耳邊傳來了轟鳴的聲音，似乎，有風在咆哮。
「在這之前，你是我最美麗的天使——而在這之後，讓我做你的守護天使。」
蝠群在我的身邊、在我的腳下聚集，我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就被困住了。
當巨大的咆哮，撕裂黑暗，響徹夜空。
「砰，砰砰！」
我的身體劇烈的掙扎，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動在澎湃，在燃燒。
我張開了雙臂，就像不久前的那個晚上，我們彼此擁抱，彼此親吻，直到擁有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快樂。
「看來，這是一個失敗的作品。」一個陰森蒼老的聲音從半空中響起：「但是沒有關係，這些蝠群現在已經完全接受我的指揮，一定會除掉這個試驗品。」
我苦澀的呼喊著她的名字。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轟然巨響，一片片粉碎。
一剎那后我明白，這裏哪裡也不是，這裡是一個屠宰場——天神留在人世間的屠宰場。
腦海之中，似乎有千萬個聲音在訴說，在呼喚。這聲音來自遠古，來自蒼茫的天地。
我，明明已經觸碰到了這件金甲，擁抱了我的愛人？
某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已經距離她很近，很近。
「呼呼，吱吱吱！」
我，在哪裡？
似乎，手腳之上的繩索，變得不那麼緊固了。
我似乎從來沒有向此刻看的這樣清晰，聽得這樣真切。
枯骨在我面前形成了巨大的屏障，我邁不開腳步。
我下意識的抬頭張望，鋪天蓋地的灰黑色暗影，以我為中心，形成了一道幾乎圓形漏斗狀的巨大漩渦。
那些蝙蝠剛剛粘連在我的身上
這三隻巨獸，一定是明魅召喚而來的，只有她懂得獸語，懂得如何和異獸溝通。
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出現在這團金色的光芒裏面。她背對著我，就這樣靜靜的站立，還想搖曳在光芒中的蓓蕾。
但是此刻，我依然看不到她的臉頰，她的臉頰藏在金甲的頭盔裏面，唯有一道道金芒，閃爍著妖異的光華。
我成功了，居然成功了！
它們，來了！
我靠近著艾麗絲，靠近了那一團金影。
可是，我依然看不到，看不到那天使一樣的面孔。
她就站在我的面前，背對著我。
我隱約覺得，一種莫名的強大力量，凝聚在籠罩我全身的金色光影上面。這些力量，咆哮著，飛舞著，就像是無數蝙蝠血肉精魂所化成的。
就像我此前一樣，就像受到了這團金色光影的召喚。
撞擊此起彼伏，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劇烈的多。
對不起了，生我養我的父母，兒子，不孝……
忽然之間，從身後位置，傳來了一種古怪的聲響，就顯示野獸的低鳴。
但是，我能動，有自己的意識——這件金甲，就像是我的戰衣。
我猛然從地上彈起，朝著那團金影狂奔而去。
「轟！」
巨大的翅膀，在
「這是怎麼回事？！」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驚呼。
而我，則變成了執掌屠刀的儈子手——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穿上了那件金甲。
為什麼，我隱約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冥冥中，將我朝著那團金影推去。
「這不可能！為什麼，為什麼巫毒傀儡會脫離我的控制？」喬納斯一邊顫抖，一邊後退，口中尖叫起來：「蒼井先生，你在哪裡？我的巫術，失控了……」
蝙蝠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我，被困住了。
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或許，是這件具有神鬼之力的金甲，在召喚我。
時間過得很快，彈指一揮間。
我們，是一起去了天堂嗎？
一隻手從繩索的束縛中掙脫開來，緊接著是另外一隻。很快，我的雙腳也脫離了捆綁。
我扭過頭，喬納斯的臉色變了，變得很難看，變得惶恐不安。
三道暗影，遮天蔽日，朝著我所在的方向俯衝而來。
這聲音，很熟悉，是什麼，從遠空飛來？
我想看看她的臉……
灰黑色的大大小小的蝙蝠和一具具白骨，橫在我面前，就像是一座不透風的牆壁，將我和艾麗絲，隔成了兩個世界。
這又是為什麼？
「嗚嗚，嗷嗚嗚嗚！」
這一刻，我跑的究竟有
我笑了，面對著那團閃爍的金影，就像不久前的那個晚上，我們彼此微笑，甜蜜的微笑。
這力量，開始的時候，還是一絲一毫。頃刻之間，就像火山噴發一般澎湃。
多想將她抱在懷中，但是，如果此刻真的觸碰到她的身體，是否就會變成森森白骨失去今生的記憶？
「艾麗絲，不要害怕。我，在臨死的一剎那，會擁抱著你，直到，天荒地老。」
我拼盡全力快步上前，從背後抱住她。
緊接著，是我的手臂，是我的胸膛——最後，是我的臉。
緊接著是第二步，第三步！
漫天的灰黑色蝠群，滿地的森森白骨。
為什麼？
金甲上面的吸遂之力，讓我向著她靠近。
我睜開了眼睛，就這樣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了，大哥，我沒有做到，你又在哪？
時間過得很慢，我的這個擁抱，凝固成了記憶中難以磨滅的畫面。
「艾麗絲……」
「呼哧，吼，吼吼！」
我的全身上下，都沐浴著金色的光芒。
我只覺得渾身上下各個角落，都傳來了巨大的力量，似乎在牽扯著這具身體。
但是，我卻僅僅憑藉著意志力，便邁出了堅實的腳步。
我緩緩的舉起手臂，望向了雙手；繼而低頭。
艾麗絲，我就
他奮力的操縱黑色木偶，想要挽回對於金甲的控制。
在我變成失去感情的額白骨骷髏之前。
蝠群加速了，朝著我的身前的位置聚集而來。
為什麼事情的發展，沒有按照我的預判進行？
然而……
我只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這光芒，就像火焰在燃燒，冰冷的火焰，灼熱著我的靈魂。
既然如此，這三隻龐然大物，就是我的幫手。
下意識的，我高高的舉起了手臂，想要召喚它們，幫我驅散蝠群。
從天上，從腳下，從四面八方，從空氣裏面凝聚，我的全身上下，都被這股巨大的兩所操縱，生生逼迫著我，朝著金影靠近。
我穿越了蝙蝠的牆壁，我踏過了森森的白骨。
下一個瞬間，似乎頭頂的空氣，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擾動了起來。
是它們，那些守護著這處古人類聖域的巨獸！
為什麼我的身體，沒有變成骷髏白骨，沒有肌肉消融，枯萎，灰飛煙滅？
我的手，想要擁抱，想要觸碰。
這裏不是天堂，這裏更像地獄。
我得到了答案。
我不知道，只是，不管我此刻能做什麼，哪怕是能夠讓她緩解一絲一毫的痛苦，也會讓我覺得安慰吧？
她的身體，竟然，像換影，被我的手臂穿越。
我奔向金影，奔向了我心愛的姑娘。